空荡的医院走廊，当乔雨季被医生一脸凝重地叫进办公室时，不祥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身体僵硬地坐在医生对面，乔雨季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乔先生，您自己一个人来的么？”医生望了一眼乔雨季，问道。

“是。”乔雨季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怎么了？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医生深深地望了乔雨季一眼：“其他的检查项目结果问题不大，只是……您的血液检查似乎有些问题，不过也不排除是药物的影响，建议您再去一次海市疾控中心复检一次……”

听到这话，乔雨季的心瞬间凉了一半，那里是什么样的地方他心里清楚。

“医生，你能说明白点吗？”乔雨季着急了，“我到底怎么了？”

医生犹豫地推了推眼镜：“这……您的血液检测单上面，有一项呈现阳性，您还是去一趟疾控中心，那里的判断会更加准确……”

后面的话，乔雨季已经听不下去，恍恍惚惚地走出医院，直奔疾控中心。

几乎滴水不进、不眠不休，几天灼心的等待之后，当乔雨接到疾控中心的电话，听到那边职业化而冰冷的宣布结果时，听到仅剩的唯一希望也终于破灭。

“艾滋患者”四个字，一直不断在乔雨季的脑海中轰鸣，像是一架巨大的轰炸机一点一点将他的世界炸成废墟。一瞬间，自己成了被隔绝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人，成了一个行走着包裹剧毒血液的人，生活再也没有了半分光亮。

一周后，当乔大力带着人冲进乔雨季的住处，一推开门便是满地的狼藉和刺鼻熏天的酒气，窗帘被乔雨季拉得死死的，而他本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眼睛半睁半闭着，若不是胸口还有呼吸，乔大力几乎要以为他没有了气息。

乔大力正要发作，突然视线一转，瞥见了地上的检测单。等到乔大力俯身捡起并认清上面的字时，一瞬间，老泪纵横。

“你又要出去？！这么晚了还要去医院？！”费宅里，乔雪儿忿忿地抱着孩子，一步拦在即将出门的费夜鹰身前，“这段时间你几乎不着家，就连乐安你也不愿意多抱一下，你到底怎么了？”

费夜鹰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了一眼乔雪儿：“司茵中枪，她在海城没有亲人，我不去照顾，难道你去？”

乔雪儿愈发骄纵：“医院有医生和护士，她又不是小孩子，你都多久没有好好在家陪我们母子了！”

这时，乐安或许也感受到了某种不安的气氛，突然开始大哭起来，烦躁地在乔雪儿怀中扭动挣扎。

乔雪儿的情绪瞬间更加暴躁，又气又急，万般委屈涌上了心头：“不管，我就是不让你走！”

事实上，对于师妹和清晓身上发生的一切，费夜鹰除了埋怨自己，更加对乔家有怨怼。冷冷望了乔雪儿一眼，费夜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费宅，留下一脸错愕的乔雪儿。

等到费夜鹰离开后，乔雪儿愤然抱着孩子离开费宅，吩咐司机径直去乔家，这么久以来她一贯如此，只要受了委屈，第一时间回家去跟爸爸哥哥倾诉。

可是今天，当乔雪儿一回到家，变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父亲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望着地上愣愣地出神，似乎瞬间老了十岁，眉宇间都是散不开的乌云。

“爸？”乔雪儿小心翼翼地走近，“这是怎么了？”

乔大力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睛通红，目光呆滞，似乎承受了此生最大的打击和重创：“雪儿……你哥他……”

乔雪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哥他怎么了？！”

乔大力的强忍着巨大的悲怆，将桌面上的检验单递给了乔雪儿，等到明白过来上面的含义，乔雪儿瞬间崩溃：“爸……我哥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这样？”

乔大力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做声。

“一定是因为那个女人！”乔雪儿愤怒道，“我现在就去找她算账！”

“别闹了！”乔大力怒斥，“你觉得人家会等着你去找吗？！”

“那难道就这么放过那个贱人？！”乔雪儿眼泪噙在了眼眶，“我哥的一辈子就这么被她毁掉了……”

“雪儿，别闹了……”乔大力连说话似乎都提不上气，“我刚刚一直在想，你哥哥之前做的事情，特别是对那个姓封的女孩，现在会不会是老天在报复……”

“爸，你说什么呢！”乔雪儿跳脚，“封霓云是她活该，为什么要报复在哥哥身上？！”

“你们都别说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乔雨季从卧室走了出来，短短几天而已，胡茬已经在脸上蔓延，憔悴得让乔雪儿差点认不出。

“是我造的孽，我该还。”乔雨季的神色透着从没有过的平静，但是平静的表面暗藏着多少挣扎和绝望，只有他自己清楚。

大雨欲来风满楼，乔大力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只要第一块倒了，后面的牌很快会应声一张张轰然倒塌。

费夜鹰每晚都会抽时间来看望宋清晓，在医生的治疗下，宋清晓比一开始有了起色，有了简单的说话能力和行动能力，虽然只能偶尔说几个字，行动依旧迟缓，但对于费夜鹰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惊喜。

“宋小姐现在的意识没有完全恢复，除了配合医生的治疗，你们家属也需要多多引导。”私人医生耐心地叮嘱。

费夜鹰点点头，轻轻蹲坐在宋清晓面前，她正愣愣地望着窗外出神，而宋清阳沉默不语地守在一旁。

“清晓，我来看你了。”费夜鹰温柔地替她拂去脸颊边的头发，别到了耳后，“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好好睡觉呢？”

宋清晓睫毛轻轻地忽闪，似乎听见了费夜鹰的话，缓缓转过头来。

“怎么了？”费夜鹰露出温柔的笑意，“明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晒晒太阳，闻闻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