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丽和王丹倒是大快朵颐,云馨却没有吃的兴致,想到刚才对佟哲萱那么说话,心里觉得有些过份了。

佟哲萱和程冬琦是铁瓷闺蜜,就算不照着佟哲萱的面子,也得照着程冬琦的面子吧?

云馨想到程冬琦在巴黎救了她一命,后来很多事她却辜负了她。而现在自己又那么对佟哲萱,的确是有点儿忘恩负义了。

这么一直想着,越来越觉得自己做得过份了,云馨起身拿起了手机,走到一个稍稍背静点的地方,拨出了佟哲萱号码。

电话半天才有人接,刚一接通,云馨便听见手机传出一阵呼呼的喘气声,她也没多想,开口就说:“佟姐姐,对不起,刚才……我不是针对你……”

话刚说了半截,那边佟哲萱就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大得直刺云馨的耳鼓,云馨不由自主让手机离耳朵远一点。

怎么了?

云馨吃了一惊,仔细辨别那手机里的声音,好像应该是哭声,佟哲萱竟然哭了?

就为刚才那一句道歉,佟哲萱被感动哭了?而且还哭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

云馨正不明所以呢,佟哲萱用颤抖的声线说:“云馨,你快来,王冰他……他跳楼了……摔死了!”

“什么?!”云馨被这句话吓的一失手,手机落在了水泥地上,屏幕立刻就被摔裂了。

愣了不到一秒钟,云馨马上就回过味儿来,捡起已经被摔坏了的手机,转身回到了店里,一把拉起了毕越,又对吃得正香的洪丽和王丹说:“都别吃了,赶紧走!出大事儿了!”

洪丽见云馨慌里慌张的,觉得奇怪:“至于吗?出什么大事儿了?就算出了天大的事儿,也得让我把饭吃完吧?”

“我告诉你别吃了,你没听见呐?!”云馨说话的声音也有就发颤了,她不顾仍端然稳坐的洪丽,拉着毕越的手就往外走。

“诶,你等等我呀?”洪丽见云馨这么着急,也觉得这事儿不能小,连忙起身和王丹一块往外走。

身后的服务员瞬间反应过来了,追着几个女孩儿的屁股后边喊:“嗨!你们吃白食啊?还没给钱呢!”

……

那台车一路风驰电掣又赶回了那个夜场,而此时那个夜场的前面,已经让警车和看热闹的人包围了。

毕越带着云馨挤进了人群中,只听一阵阵哭嚎声从围好的警戒线里传了出来,不用怎么仔细分辨,就能听出来是商寒嫣的声音。

云馨看见商寒嫣正跪在满是血泊的地上,对着那具尸体一个劲儿的捶打,旁边两个女警无论怎么劝解也不灵,只好任她哭着骂着:“你个没良心的混蛋!你丢下我们娘俩就这么走了?你死了你也得下18层地狱!你是混蛋!你是个大混蛋!”

云馨对这种惨烈的情景不忍卒睹,赶紧缩身进了人群。

等挤出了人群外围,又看见佟哲萱和王丽,她们俩正和几个女孩接受警察询问。

云馨觉得那个站在佟哲萱对面的帅哥警官很眼熟,只是在中午秋阳的照射下,看太不清相貌。

云馨和毕越好奇地走过去,等走近了一看,云馨惊讶的张大嘴说了一声:“程飞,程飞哥!真的是你?”

原来程飞进了市局以后,工作成绩非常突出,再加上又是市委书记的儿子,升迁速度比普通警察要快得多,现在已然是江东分局的副局长了。

区里发生了命案,理所应当然得局长亲自出马,所以程飞就出现在了这里。

程飞仍然表情冷峻,只是见了云馨,脸上立刻又多了几分笑意:“云馨……好久不见。”

云馨笑了,程飞的嘴还是那么笨,憋了半天,竟然憋出一句,好久不见?好像这是歌名吧?

“是啊,好久不见了。我听李雯说,现在你挺忙的,连家都顾不上了?”

云馨认真端详着面前的程飞说:“不过,你穿上警服还真挺帅,我还第一次看见你穿警服呢,差点儿都快认不出你了。”

程飞有点儿不好意思,一个劲儿的摸着鼻子,红着脸傻笑。

可这里有人笑,也有人哭,哭的就是佟哲萱和王丽了,两个人正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呢。

云馨知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又问程飞:“你弄明白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程飞听云馨这么一问,终于恢复了常态,表情严肃的说:“这件事初步认定,是她们几个涉嫌谋杀。”

“你说什么?谋杀?!”云馨的眼睛瞪圆了。

程飞很肯定的点头说:“没错,涉嫌谋杀。”

云馨突然大声说道:“程飞,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佟哲萱你也认识,当初她也和你同甘苦共患难过,你现在当上警察了,就把以前的情份,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吧?

“你说她们谋杀?你这不是明摆着冤枉人吗?

“她们几个女孩子,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再怎么人多,也不可能把一个大男人给杀了吧?

“再说了,佟哲萱她们跟那个人有多大仇?她们非要杀了他?

“何况这不是明摆着,王冰从楼上自己跳下来的吗?关她们什么事?

“我给你讲程飞,我们抛开交情先不说,随便换了别人,谁能认定这就是谋杀?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云馨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整个人也变得脸红脖子粗了。

毕越连忙拉着云馨道:“云馨你先别激动,你先听程飞把话说完,他说她们谋杀,肯定有依据,不然凭程飞的性格,怎么可能胡说呢?”

洪丽也神情凝重的向程飞示意:“姓程的,你好好把这话说明白了,凭什么说人家谋杀?你们有什么依据说她们是谋杀?”

程飞知道云馨和佟哲萱的关系不错,而那个王丽也算是云馨身边的人,所以云馨刚才那样的态度他一点儿都不意外,他也毫不介意。

“云馨,我知道你什么心情,其实我跟你的心情也是一样……”

程飞正色对云馨说:“佟哲萱是我妹妹程冬琦的好朋友,她也算是我的妹妹。我也不想亲手给她带上手铐……

“可从昨天到现在,佟哲萱她们,已经对被害人整整非法拘禁了八个小时,而被害人身上的伤痕,也说明了他经受过拷打。

“刚刚经王丽的描述,半个小时以前,被害人经受不住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摧残,只身逃到了顶楼,最终才从五楼失足落下……

“即便她们本意没想杀了他,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负心汉。但被害人的死,和她们有直接的关系,她们仍必须为此负法律责任。

“刚才我调查出的案情经过就是这样,而且我还有王丽手机上的视频为证,所以这个事实谁也更改不了,我也没有办法。这就是她们自己在作,作成了现在这样,谁也帮不了她们……”

云馨听了程飞的一番讲解,从头到尾再回想一篇,程飞说得真是一点儿没错,如果佟哲萱和洪丽不起这么个幺蛾子,王冰肯定还活的好好的,怎么能平白无故去跳楼?

云馨回过身,恨铁不成钢的给佟哲萱王丽每人扇了一个耳光:“谁用你们俩整这一出儿了?这不是没事儿闲的吗?现在好了吧?弄出这么大的事,你们俩总算消停了吧?!”

王丽哭得涕泗横流,又是一脸委屈相:“谁也没想到他会跳楼哇,这家伙也太怂了吧?不就是挨了表姐两下打吗?至于非得跳楼吗?”

毕越也气得跺脚:“你还说!你要是不起这么个幺蛾子,能出这么大事儿吗?”

……

佟哲萱王丽和商寒嫣等人的口供,都在江东分局备了案,然后直接被警察押送到了看守所。

这案件的影响不小,市局派人督办,巧的是,来督办的那个上级,正是云馨的三姐夫王洪涛。

云馨在看到王洪涛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的直淌:“姐夫,这怎么办呐?佟哲萱……”

王洪涛身边还跟着几个警察,他怕影响不好,连忙向云馨示意,让她先别吱声。

云馨当然明白王洪涛是什么意思,话说了半截儿就噎住了。

等王洪涛和几个警察进到看守护里边的审讯室,向嫌犯了解了案情之后,这才出来对云馨说:“你跟我走。”

出了看守所的大门,王洪涛先让身边的几个警察上车,他把云馨带到了她的汽车旁边,让毕越把车门打开,才说:“云馨,这个案子已经很明显了,佟哲萱她们的责任不可推卸,但至于什么结果,还是得法院来定……”

云馨迫不及待的问:“姐夫你说,她们到底能是什么结果?”

王洪涛说:“结果可轻可重。所以我才让你尽量回避。

“你知道,这个案子发生在白天,又是在闹市区,媒体马上就介入。

“如果媒体一旦知道了死者和你的关系,恐怕再深挖下去,弄不好还要牵连到何市长。

“本来这个案子可以从轻处理,判佟哲萱她们一个过失杀人。可如果媒体和舆论施压,就成了蓄意谋杀,到时候你找了最好的律师也没用!”

云馨皱着眉问:“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别管?”

“不是让你别管!”

王洪涛尽量心平气和的对她说:“我知道你和佟哲萱的关系,而且这里还有你表姐,你能不管吗?

“可你现在能管的,就是给她们找律师,其他的你想管也管不了。

“而且你出现在这里,除了添乱,给媒体落下口实,什么用都不顶!所以我劝你离这儿远点,别再瞎掺和了!”

毕越也劝云馨:“三姐夫说的对,云馨,咱们还是先走吧,别再添乱了。”

云馨还是不走,缠着王洪涛问:“要是像你说的,过失杀人得判几年?”

王洪涛想了想:“这个还真不好说,因为这个案子涉案的人比较多,罪责可以分担,如果要是弄好了的话,多赔一些钱,兴许能判两三年,再弄个缓期执行。

“可如果说成了是谋杀,结果就不太好了,佟哲萱和王丽做为主谋,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云馨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了,她捂着眼睛呜呜的哭着说:“十年八年?十年八年佟哲萱不成了中年人啦?

“人这一辈子又有几个十年八年?她竟然要一直待在监狱里?

“天呐?她怎么这么倒霉呀?”

洪丽在一旁插嘴:“她还算倒霉啊?不作就不会死,她是在自己作死!她有什么可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