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荣璟心情还算不错,显然蒋雨荷的这一切举措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面对离歌的疑问,他沉吟道:“这个可能你得问萧和才能得到更精确的答案,反正这个现象简而言之名为‘错觉’。”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蒋雨荷的心理在作祟?”离歌半信半疑的问道。

“连你还有洛子城都会觉得我会在给她的饭菜中动手脚,那她又为何不会有这样的误会呢?”邬荣璟挑眉说道。

“妈呀,萧和还涉及到了心理学了?”离歌“啧啧”惊叹,她原本想过蒋雨荷会自导自演一出戏,但是没有想到演着演着,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

“心理学?”邬荣璟有时候真的想不通她哪里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闻所未闻的词汇,明明自己当年在学习上都比她出彩,尽管早些年与她并不是很亲近,但是这知识差异也太大了吧?

“就是人物心理活动研究啦,在心理学定义它就叫‘错觉’,是人在受到外界的干扰情况下,加上自身生理、心理原因而误认物象。属于知觉的一种特殊形式,是人在特定的条件下对客观事物的扭曲的知觉。”蒋雨荷就是认定了他们会借机报复她,所以在这样潜意识下的自我催眠中,身体出现了她想要的反应。

邬荣璟见她侃侃而谈,不由惊诧不已,细细回想,这说法跟萧和那家伙说的几乎误差。只是,她怎么连这个都这么清楚?

“回禀陛下,熹妃娘娘脉相虽然比较虚弱,但是体内也并无中毒迹象。”这时,容泽也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结论。

在场的众人闻言,投掷到蒋雨荷身上的目光顿时犀利了起来,有嘲笑,有讥讽,有同情……蒋雨荷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隐约中,她好像还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肚子闷闷的疼,还有喉咙也各种难受。尽管她刚才的反应是过激了,但是她相信那饭菜一定被邬荣璟动了手脚,要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把东西分给自己。

蒋雨荷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噌~”的抬起了头,大致对着容泽的方向低吼道:“不可能,本宫明明就身体不舒服,肯定是饭菜被做了手脚,要不然邬小王爷怎会如此好心。”

面对不依不饶的蒋雨荷,邬荣璟很快便把自己对离歌的疑虑给抛之脑后了,他缓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朝着蒋雨荷那边走去,一边嗤笑的说道:“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熹妃娘娘这一声声的指控,听得小王甚至不爽至极。”

邬荣璟在场中央站定,然后抬首朝楚煜望去,“冥王陛下,既然你家熹妃娘娘硬要把这下毒的罪名往小王头上扣,那小王不干点什么真对不起她了。”

楚煜显然对邬荣璟口中的“你家”很是感冒,那眼中的冰渣子都快要溢出来了,不过邬荣璟依旧是熟视无睹,在众人的凝视中,他幽幽的开口道:“这样吧,让你们的御医弄点砒霜,正好小王看她甚是碍眼的很,刚好也把她给自己的罪名给落实了,再合适不过了。不知道冥王陛下如何?”

蒋雨荷脸上闪过一抹惊恐,这会儿也算是听出了点问题来,本就心计颇深的人,听着邬荣璟老神在在的嗤笑声,有什么东西划过她的脑海。

他算计了她!蒋雨荷浑身一震,如雷灌顶。

“主子,不需要帮忙吗?”风如歌借着给楚于齐斟酒的空荡,小声的问道。

“无用的棋子罢了,不足费心。”楚于齐轻饮了一口酒,说道。风如歌闻言,没有再说什么,直起了身子。

只见那方,原本面色惨白的蒋雨荷陡然从地上挣扎的站了起来,脸上早已窥不见刚才半分的柔弱和楚楚可怜。

“邬小王爷好大的口气,你想要砒霜毒死本宫,那也得看陛下舍不舍得。”蒋雨荷傲慢的呛声道。

邬荣璟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惊诧,其中有包含对她态度的转变,另外还有她有恃无恐的言语,最后更多的则是来自于楚煜的反应,他竟然没有反驳,那清漠的脸上,让人看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

邬荣璟的瞳孔一阵紧缩,这个完全出乎与他的意料。本来今天碰面之后,他原本以为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蒋雨荷爬上龙床说不定是有什么误解,毕竟楚煜对臭丫头的态度还是一如记忆中那样,可见还是在乎的。然而,现在……他不禁有迷惑了,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心,想到身旁站立的丫头,他不禁小心翼翼的朝她窥去,生怕她被眼前这一逆转受到伤害。

然而,入目的不是臭丫头悲恸欲绝的小脸,那一双漂亮的眼眸里反而折射出了丝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啥情况?这里面难不成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邬荣璟都懵了,觉得事后有必要问一下,看情况,事情好像比他们认为的还要复杂上很多。

“熹妃娘娘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是可忍孰不可忍,给她点颜色就开染房,给点阳光就灿烂,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离歌提着裙摆,缓缓的行至楚煜的身旁,然后目光清冷的落在了蒋雨荷的身上。

“平日里你个乡野村姑不懂规矩,本宫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今日这样的场合,岂容得你如此放肆。你当各国来使是过家家的事情吗?你这般肆无忌惮的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中撒野,请问谁给你的愚蠢胆量。”离歌本来就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凌然之气,加之同楚煜呆久了,此时稍稍敛了一下声音,那身上竟隐约有三分楚煜的气魄来。

台下的众百官不禁都噤了声,蒋雨荷面上也出现了片刻的僵硬。血蛊的事情她早就已经同离歌掀牌了,然而即使如此,她却险些在她手中丧命,她好像根本就没有丝毫畏惧。

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眼看着她站出来发声,蒋雨荷情不自禁想到了被她拿着匕首抵在喉咙上的事情,垂放在身侧的手不禁攥成了拳头。

凌安阳!凌安阳!

“还有,本宫难道没有告诉你,本宫很护短吗?我哥是你能说诋毁就诋毁的吗?嗯?”脖子上的刀痕都还没结痂呢就忘了疼了,简直就是欠收拾,离歌目光微冷。

护短?孤都没享受过的待遇!楚煜的目光森冷的落在了邬荣璟的身上,那一缸醋坛子还没喝完,现在又添了一缸。

然而邬荣璟丝毫都没有发觉,亦或者是有所发觉了,但是却依旧乐此不疲,毕竟看楚煜添堵,也算是他此行的重要目的之一。

“来人,熹妃以下犯上,另外还污蔑了使节贵宾,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语毕,离歌微微侧首朝楚煜看去,眼中满是威胁之色的说道,“怎么样,陛下,你认为臣妾这个处罚还算合理?”

“不甚合理。”在离歌的凝视中,楚煜淡淡的说道。

不甚合理?相公,你确定你还想要爬上本姑娘的床吗?离歌皮笑肉不笑,阴测测的朝楚煜牵唇一笑,小手更是不少痕迹的摸到了他的腰际,然后不动声色的死劲儿的拧了一把。

让你不甚合理!让你不甚合理!臭男人,臭男人!本姑娘又没有要她性命,你居然还给她说话,太可恶了!

楚煜感受着腰际上的酸麻,垂首无奈的看着她都快要皱成包子的小脸,眼底满是宠溺。

被侍卫桎梏住的蒋雨荷看不见这一幕,只闻了楚煜的话一脸洋洋得意,傲慢的便要挣开侍卫的手。

“是不甚合理,以下犯上,触怒了皇后娘娘,还有邬小王爷,二十大板哪里行,少则也得四十大板。”楚煜伸手把离歌揽在怀中,目光清冷的落在了前方的蒋雨荷身上。

男子清冽的声音传来,蒋雨荷所有的动作猛地顿住,脸上满是惊诧,直到侍卫把她拖到门口处才怔忪的回过神来。

“陛下,你不可以这么对臣妾,臣妾那么爱你,你不可以,不可以……”蒋雨荷歇斯底里的声音最终在侍卫的掩捂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