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府外,卫少清正准备离去,忽而天空中飞来一群白鸽,盛况空前。

尹恩东喜欢饲养飞禽,这在朝野上下并不是什么秘密,卫少清冷峻的目光注视着那从掠过的群鸽,若有所思。

忽的,一只鸽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那鸽子比其他群鸽都要来得大一点,并且飞行速度更为迅速,如果不细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卫少清目光炯炯的盯着那只鸽子,可是并未在它的腿上发现任何异样,正当他狐疑着是不是自己多虑的时候,远处已经灰暗的天空突然升腾起了一点红光。

卫少清眉头蹙了一下,纵身而去,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消失在尹府的道路尽头。而彼时尹府里面,尹恩东正端坐在后庭中煮茶,神色平静。群鸽扑腾着翅膀栖息落在了庭院中,候在一旁的随从拾步上前,抓起了那只体形比较大的白鸽,伸手翻开了它翅膀下的羽毛,只见一张纸条绑在其中的一根的羽毛上,很是隐密。

“大人!”随从放开了那白鸽,把纸条呈递到了尹恩东的手中。

尹恩东提着茶壶的手微微的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伸手接过了随从手中的纸条,匆匆的扫了一眼,便收进了衣袖中。

“大人,方才似乎有人跟踪咱们。”随从面色凝重的说道。

“并不奇怪,刑部现在可是一个敏感的地方,我们从里面出来,没有一双眼睛盯着咱们,那才会显得奇怪。”尹恩东不以为然的说道,“去取些吃食过来喂喂它们吧,另外,把那只鸽子杀了,炖个鸽子粥改善一下府里的伙食。”

随从点了点头,尽管觉得府中的伙食每次都用鸽子来改善其实真的很腻,但是没办法,谁让大人的规矩如此,只要信鸽的体型稍稍大过鸽群,为了不引起注意力,通常都要解决掉,然后换上新的一批。

随从躬身便要退下,忽地想起了什么事情,停顿了一下。尹恩东抬首,不解的看着他:“还有什么事情吗?”

“回禀大人,接到王上的消息,他六日后将抵达商丘都城。”随从略有些懊恼的说道,这么重大的事情,他差点忘了,简直是该死。

尹恩东赫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显然也是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这是怎么回事?”王上竟然千里迢迢来到商丘,毫无预兆的,莫非是……

尹恩东想到宫中近日传来的消息,据说是锦元国的小王爷邬荣璟与战神洛子城已经在来商丘的路上,以他们的脚程,估计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便抵达都城,而王上选择这个时候冒险踏入商丘,应该是与之脱不了干系了。

“好的,我知道了!”尹恩东昂首看着被夕阳烧红的天空,内心久久不得平静。这一刻,终究还是要来了。

尹恩东,商丘重臣,在朝野中的表现也由得楚煜的信任和支持,对外性格甚是温和,但是处事刚正不阿,十分的果决,从官十余载,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不与人为恶,也不与人为善,算是一股清流。

岑衍在此之前便对在朝的官员做过了一番调查,他的背景算是很简单的,就是普普通通经过自己努力一步一步从科举中脱颖而出,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爬到了朝廷命官。但是也由于没有背景的加持,一直在官场中浮浮沉沉。直到楚煜登基,他才得以重用。

但是,岑衍肯定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其实是南岳国前七皇子,现乃是南岳君王的南宫胤安插在商丘的一个细作。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大抵是各个国家能夹缝而生的一个重要生存之道。尹恩东本来都以为自己此生将会这样浮浮沉沉一生,不想却忽然迎来了商丘最鼎盛强大的事情。那个卧薪尝胆十年的少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估计都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能耐的人,恢复了百年前商丘的风采。只是……尹恩东脑海中不其然的闪过那一抹妖娆的彼岸花。

可惜了!

摇了摇头,尹恩东拾步离开了后庭,亭子中,热茶氤氲袅袅,透着无限的旖旎。

清风小筑,卫少凊面色冷峻的看着自己身前趾高气昂撒泼的女孩,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跳。

“卫少凊,你不要以为本郡主怕你,就算你助本郡主逃脱了联姻的结果,但是你也别以为本郡主不敢拿你怎么样。”司徒夏桑愤愤的看着卫少凊,“本郡主要见煜哥哥,见不到他,你今天就别想走。”

卫少凊看着陡然上前抱住自己腰身,半挂在自己身上的司徒夏桑,向来没有太多表情的脸顿时宛如调料盘一样,红了又黑,黑了又白,反正各种滋味难以言表。

“司徒夏桑,你给我下来。”

“不要,你今天不带本郡主去见煜哥哥,本郡主就赖在你身上。”司徒夏桑是五天前偷偷从司徒钊的眼底下溜出来的,想到那天自己狼狈的模样,她现在都还委屈不已。

自己引以为豪的父亲大人,自小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父亲大人,竟然不顾自己的意愿要把自己许配给那个什么骠骑大将军。自己在其上门提亲的时候把人给吓跑了,不想从来没有打过自己的父亲大人竟然打了自己一巴掌,当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到现在她都还历历在目,那么的狠厉,陌生得让她害怕。

本来,她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并不然,父亲居然把自己扣押在了闺房之中,依旧不改逼婚的目的。晚晴不忍心自己这么牺牲了一生的幸福,终身以泪洗面,便帮助她从府邸中逃离了出去。

然而,父亲很快便发现了,并且堵住了她前往冥王宫的要塞。就在自己快要被发现的时候……司徒夏桑抬首,咬牙切齿的说道:“关于你那天吓到本郡主的事情,这就是补偿了。”

卫少清看着她眼底的执着之色,逐渐恢复了昔日的冷峻:“毕夏郡主,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松手。”

司徒夏桑先是愣了愣,俯首看了一下自己此时的模样,小脸闪过一抹羞赧,小手下意识便要收回来。然而,在下一刻,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小手不松反紧了几分。

“哼~休想用激将法,本郡主才不会上你的当,反正今天不管怎么样,你不带本郡主去宫里,本郡主就不撒手。”

卫少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事隔她逃离毕国公府第八天了,事到如今,她俨然都还不知道司徒钊意欲谋反的事情。陛下念其当年深得贵妃独宠,生性纯良,所以让他把人送到了清风小筑这里,待尘埃落定再让她回去。

“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反正今天本郡主话就撂在这里了。”迟迟不见他回应自己,司徒夏桑不免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论气力,论武功,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生怕他强硬的把自己甩下来,她手不禁又紧了几分。

女孩子最柔软的地方不期而然的贴了上来,卫少凊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抹殷红爬上了他的脸颊,所幸他皮肤比较深,并不是很明显。然而,司徒夏桑却一无所觉。

卫少凊只觉得胸口有一股郁气,心想着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她面对的是别的男人,是不是一样如此不知避险?

这个念头闪过,他的脸不禁由红变黑,危险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宛如猴子的人,声音略有些嘶哑的说道:“不好意思,属下从来没有答应过要给郡主给予补偿。再者,那日属下只是顺手拉了你一把罢了,要说受惊,郡主一脸黑炭,披头散发的才更吓人。”

司徒夏桑闻言,小脸顿时都黑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爱美,就算丑女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丑,尽管事实正如卫少清所言,可是被拿出来说事,她可就不干了。

“谁一脸黑炭?谁披头散发?那是本郡主为了爱情奋斗和拼搏的痕迹,你这种木头根本就不懂得……”司徒夏桑愤慨不已,然而,不待她的话说完,自己的下巴倏然的被捏住了。紧接着,卫少清冷峻的脸陡然在她的眼前无限放大。惊诧间,男子温热的唇紧紧的压在了自己的红唇上,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