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司徒钊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原本阴郁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抹意欲深长的笑容。

冰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手中的画纸,透过烛光,可见清晰的见到上面的轮廓。花?那不是三个字符吗?据刑部师爷的交代,这上面是三个字符,只是被晕花了,难以辨认。

“彼岸花!”司徒钊摩挲着画纸上的字符,描绘出了一个让人心惊的轮廓,“这不就是皇后娘娘眉心上的胎记嘛,哪是什么字符,哈哈……”

冰女和幻四目相对,顺着司徒钊的动作,忽然发现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只是说那是彼岸花,其实看着更像是一朵抽象的荷花,不过聪明如他们清楚的明白“彼岸花”的含义。

“有它足够了!”司徒钊满意的看着手中画纸,“把这副图案精修一下,然后散播出去。”

楚煜,老夫倒要看看,你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司徒钊拾步从书房中走了出来,眺望着远处的灯火,目光凌厉。

承乾宫内,离歌又是从噩梦中惊醒,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这是她连续第五天梦到自己的父母趴在医院的一所病房的玻璃上,医院里遍地都是受伤的病人。

离歌手脚有些冰凉,同样的梦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五次,这意味着什么?真的只是单纯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离歌捂着自己此时空洞洞的胸口,听着窗台外的虫鸣声,怔忪的看着头顶的青纱帐。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离歌身体顿时僵硬了一下,随着脚步声的逼近,她慌忙的闭上了眼睛,佯装熟睡的模样。

楚煜拾步来到了床榻边,一如往日一样坐在床边,漂亮的丹凤眼贪婪的看看她静好的眉目。

“阿离~”楚煜低低的唤着离歌的名字,声音充满了依恋。

离歌太久没有听到他用如此生动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了,一时之间有些绷不住,原本已经没有感觉的虎口突然一阵麻麻的刺痛,脑海中再次跃起了他为了蒋雨荷不惜震伤自己的画面。

“唔~爸爸妈妈!”在眼泪滑落的一瞬间,离歌咽唔的低唤着父母的名字,“不要丢下阿离!不要丢下阿离!不要……”

抽泣中,离歌背过了身去,紧紧的环抱住了自己,以免泄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楚煜听到她的梦呓,心中顿顿的疼。她曾同自己说过,在她们的国度里面,父母双亲的称谓是爸爸、妈妈。以前她甚少梦到自己的家人,更没有过这样无助的模样,可是这十几天来,他时常听到她的梦呓声,都是对家人的呼唤。楚煜清楚的明白它意味着什么,她在自己这里找不到归属感,亦或者说是,她已经决定放弃他了。

这个念想划过,楚煜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慌乱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脏,浑身拔凉拔凉的,犹如置身冰窖。

“阿离~不要离开我!”楚煜双眼一片空洞,他慌忙的伸手抱住了离歌,俨然都忘记了这样会惊醒她。

离歌更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突然把自己从床上揽进他的怀中,本就是装睡的她顿时浑身一僵。

“楚煜,你放开我!”离歌打从心底抵御楚煜,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洁癖,她无法忍受他在抱了别的女人后转身来抱自己。

楚煜垂首,空洞的眼睛对上离歌水润的美眸,愣了半秒才逐渐恢复清明。楚煜以为是自己的莽撞吵醒了她,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歉意。

“阿离,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对不起!我只是……”

“楚煜,何必呢!”离歌眼中已然一片湿润,她厉声的打断了他的话,“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的,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是因为蒋雨荷伤了,伺候不了你,所以便跑来了这里吗?可是,对不起,我这里不是收容所,如果你有欲望,你大可随便捞一个宫人解决便是,但是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说话间,离歌不容置喙的推搡着楚煜的胳膊,欲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这个以往对于她来说无比温暖的怀抱此时宛如牢笼一般,让她感觉到无比的难受,胸口闷闷的疼,有种窒息的感觉。

楚煜看着她不惜挠伤自己都要从自己怀抱挣开的模样,眼底一片猩红,而她无情的话更是宛如一把尖刀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脏。

“阿离,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楚煜现在才知道,自己最受不了的不是她的冷漠,更不是她的无视,而是她对自己的不在乎。

男子骤冷的声音传来,离歌抓着他的手僵了一下,她知道他的话指的是什么。

他也会在乎这个吗?离歌心底止不住的悲凉、难受,临到最后,她不管不顾的开始把心底的那份剧痛化为最伤人的话,宛如利刃一样丢掷到了他的身上。

“不存在的,楚煜!在我眼中,你现在就是一件脏了的衣服,一件被我丢弃的衣服。你可能都不知道吧,其实我早就知道蒋雨荷爱慕你了,是我让她爬上你的床的。你以为我爱你吗?呵呵……别傻了,我怎么会爱上你,你可是锦元国十年的质子,身上还流淌着慕容家肮脏的血液,就连你的父皇都没有承认过你的存在……”离歌尖锐的声音透过自己的耳膜冲击着她的大脑,她说着说着,眼前已然一片模糊,她紧咬着贝齿。

“我爱的一直都是洛子城,虚以逶迤留在你身边那是因为知道和亲无可避免,更是为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这就是为什么册封大典上,我坚持完成了所有的仪式,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有足够的能力去摆脱你。你都不知道,每次接受你的触碰,我都得强忍着多大的恶心才能让自己贴上去。而在你每次熟睡之后,更是恨不得拿起那把你赠与我的匕首捅进你的心脏。”

离歌嘴巴机械的动着,说到最后已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仅剩下那么一个念头,拔出彼此之间不该存在的爱恋,她不要再爱了,他注定属于这个天下的任何一个女人,却注定不会是她离歌一个人的男人。

想到今天无意间听到的事情,她现在心上宛如有一个人拿着刀一刀刀的刮着。原来这十来天,她在自我疗伤着,可是他却很忙,忙着陪蒋雨荷,忙着帮助司徒夏桑逃婚,忙着金屋藏娇。她不想活得太明白,可是再这个稍有一些风吹草动便肆意流传的深宫里面,有些事情饶是她捂住了耳朵都不肯放过她。

“阿离,把这些话收回去!我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楚煜紧紧的桎梏住了离歌的肩膀,猩红的眼睛宛如野兽一样紧紧的锁住了离歌的眼睛,仿佛想要透过那一层水雾去确认什么。

可是……

“你我都别在演戏了!”离歌任由他桎梏着自己,嘴角扬起了一抹肆意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未及眼里。

“你娶我,理由你比谁都清楚。亦或者报复,亦或者是龙脉,亦或者两者皆有。而我嫁与你,理由我也比谁都清楚,仅仅只是因为没得选择。”

一句声嘶力竭的“没得选择”让楚煜浑身一震,他怔忪的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看着她挥手甩开了自己的桎梏,冷漠的从自己的怀中缩到了床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