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楚于齐的提议,理智告诉她在没有确定此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不宜过多接触,可是情感上,她却不想理会这些,只想着找个人陪自己痛痛快快的喝一杯,忘掉今天所有的一切。

李白有云: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愁多酒虽少,酒倾愁不来。所以知酒圣,酒酣心自开。辞粟卧首阳,屡空饥颜回。当代不乐饮,虚名安用哉。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需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站在楚于齐暂居的轩云宫外,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离歌,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怕什么,还能有什么东西能比那些更糟糕呢?

“轩云居是本王母妃生前居住的宫殿,可能有些脏乱,比不上凤仪宫乃至于承乾宫,希望不要太介意。”楚于齐躬身引着离歌往庭院走去。

雷鸣看到尾随着楚于齐进来的离歌,脸上闪过一抹惊诧,不过很快便掩饰住了。

“雷鸣,去把我母妃生前埋在桃花树下的百花酿取来,本王陪安阳公主喝两杯。”楚于齐扬声对雷鸣说道。雷鸣点了点头,躬身退了下去。

离歌并没有去留意他们的对话,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楚于齐对自己的称呼是安阳公主而并非皇后娘娘。她站在傍水而立的亭阁中,看着远处萧条的景象,戚戚忧伤油然而生。

“靖王,你母妃生前很受宠吧?”尽管轩云宫一眼望去无比萧条,可是亭台水榭都无比的精致,可见一般!

楚于齐闻言,眼眸变得有些幽深,说道:“帝王之情,都是昙花一现罢了!”

“确实是昙花一现。”离歌自言自语道。

不稍一会儿,雷鸣便取来了酒,连带着还准备了点酒菜。楚于齐给她倒了一杯,嘴角噙着笑容,说道:“百花酿乃是商丘有名,本王母妃生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爱小酌几杯,说是一醉解千愁,所以这轩云宫的桃花树下都是百花酿。”

听到他提及自己的母亲,脸上满是怀念的模样,戳中了离歌此时的心底防线,她心中的戒心消退了些许。

“真巧,我也喜欢喝花类的酒。”离歌接过了他手中的酒樽,一饮而下,“我母亲说过,爱喝酒的女孩子都有一颗宛如李白洒脱而不羁的心。”

她母亲?楚于齐目光微闪,她的母妃不是在她出生的时候便离世了,自小由太后抚养吗?

楚于齐若有所思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杯子,说道:“看来安阳的母妃也是一名奇女子呢。”

离歌闻言,这才恍然自己差点说错了话,看着面色无异,并没有试探之意的楚于齐,绷起的神经这才松了松。

“楚于齐,我向来不喜欢过于迂回的交流,明人不说暗话,你早就在都城里面了,为何拖至今日才归来?你的目的是什么?”离歌摇晃着手中的酒樽,美眸微微的眯了起来,锁住了前面的楚于齐。

雷鸣候在旁边,听到了离歌的话,目光如炬的朝她射了过来。离歌自然注意到了,但是却没有丝毫的退缩。

面对她落在自己身上无比专注的目光,楚于齐忽而一笑:“如果本王说此番归来是为了你,你相信吗?”

看着楚于齐脸上一往如一的清隽笑容,离歌淡漠的收回了视线:“信与不信,我想对于你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至于你为何归来,目的是什么,我没有太多的兴趣,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牵扯到我。”语落,离歌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一如记忆中的味道,感谢靖王今天的招待!”

尽管情感上想要大醉一场,但是冷静下来后,她暗知楚于齐不是自己可以任由自己肆无忌惮的人,饶是她心中多难受,很多事情她都只能一个人扛着。

“这壶酒,算送我的了。”离歌素手抓起另一壶未开封的百花酿,朝楚于齐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踏着已经有些飘的脚步离开了轩云宫。

楚于齐并没有阻止她,目送着她独自一人消失在了宫门口,目光幽深:“凌安阳,这可跟传闻中的相差甚远呢!”

“主子,她手中有对你不利的证据,恐对你不利,要不要…”雷鸣没有想到她居然认出了主子,他面露凶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指杀之。

楚于齐冷冷的朝他看了过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擅自作主,她可是现如今有关龙脉的唯一线索。”

雷鸣闻言,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风如歌的到来打断了。风如歌现在对外是楚于齐的贴身婢女,她方才去了一趟御膳房,不想在约定的时间里并没有看到绿萝,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另外,在回来的路上,她居然看到了蒋雨荷被人押往大牢了。

“主子,太和殿那边有新情况。”风如歌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安全后,小声的把刚才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告知楚于齐。

“消息可准确?”楚于齐惊诧的看着风如歌,显然没有想到在他们不知道的后面还发生了这么令人惊讶的事情。

“确保无误,只是现在她被押解大牢了,理由是冥王偶感风寒,她冒犯了龙体。”蒋雨荷被宠幸了,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可是绝对的惊喜,只是结果有点棘手,“我们要出面吗?”

楚于齐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用我们亲自出面,毕国公近日不是很关系陛下的后宫,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可是大惊喜。”

“属下这就去通知。”风如歌心领神会,转身准备下去,突然想到绿萝,脚步停了停。

“还有什么事情?”楚于齐问道。

“回禀主子,是绿萝,今天属下按照约定时间前往,但是迟迟不见她的踪迹,属下有些担心。”风如歌沉吟道。

楚于齐拧眉,绿萝是他们安插在宫中协助蒋雨荷的,身份隐密,行事也相对谨慎,突然失踪了,确实有些不对劲儿。

突然,楚于齐灵光一闪,他目光陡然一冷:“准备一下,今晚去一趟大牢。”

风如歌和雷鸣面面相觑,显然有些意外,不明白主子为何面色如此凝重。

“主子,我们刚回到宫里,处于明处,太冒险了。”雷鸣不太赞同。

这一点楚于齐比谁都清楚,他沉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冷静。

“蒋雨荷可能把血蛊给用到凌安阳身上了。”

“这怎么会,她体内的金蚕蛊……”风如歌不可思议的低喃道,继而想到蒋雨荷的过往,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都下得了手,对自己也丝毫不留情的女人,真的不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