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真君的法术,是天上有地下无。二郎真君的饭量,也不是旁人所及。反正我在天上地下这么久,便没见过如此大饭量的人。二郎真君说完后,我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我是真的目瞪口呆,惊讶的嘴巴都有些张开合不拢。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后,我连忙圆场说道:“真君神殿这般大,事事都要真君大人操劳……真君大人吃的多些,也是应该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个不懂客套的,却没想到二郎真君比我还要不懂客套。我的话说完后,二郎真君摇摇头很是实在的说:“并不是如此,本座在凡间的时候,饭量就是这样了。”
“……”我满脸假笑,无话可说。
既然夸下了海口,我也无法推脱。二郎真君都如此说了,我总不好临时改口。暗自叹了口气,我唯有感叹运气不好。打水淘米,我把几十个炉灶全都点燃,一边蒸饭一边炖鸡。
“没想到真君神殿的童子也不好当啊!”我揉面搓馒头的时候小声说,“难怪桃山听我要吃那么多东西都能眉头不皱一下,和他家真君比起来,我那点饭量完全就是小儿科了。”
我原本只是想做几个小菜吃吃,谁承想被要求做了一桌满汉全席。本星君分身乏术,累的快要跑断了腿儿。搬着一屉一屉的大馒头,我竟然万分想念幽黑冷清的地牢。
做这么多的饭菜,就已经是够辛苦的了。而更辛苦的是,二郎真君还坐到一旁。不知是不是饿的睡不着,或许是怕我趁机偷着逃跑?二郎真君就坐在膳房门口的椅子上,看着我做饭忙碌……被人看着干活儿,我倒是有点做阶下囚的感觉了。
“真君大人,米饭好了。”我用袖子擦擦额上的汗,问他,“要不,小仙先端上来你吃点?”不然一百个馒头,他吃也能吃几个时辰了。
“好。”二郎真君倒是不客气,“那本座就要尝尝星君的手艺了。”
到了凡间后,我的厨艺进步了不少。在泰山妖怪洞的时候,我总和小六呆在厨房。每日最主要的娱乐活动便是研究吃什么,几乎从来没变过。
不过我的这种进步,也只是停留在理论基础上。我没怎么给旁人做过,当然也没一次做过这么多。这一晚上,我不停的在灶台前穿梭,颠勺颠的胳膊都酸了。二郎真君端起碗筷,我眼神热切的看着他把饭菜送到嘴里……他吃了一口,给了很中肯的评价:“尚可。”
行吧,算是没白忙活。
二郎真君的饭量如此之大,无形中给了我一种他吃相不会太好看的错觉。不过事情恰好相反,他吃饭还挺斯文的。看他小口小口的吃着米饭饭菜,我想起了关于他身世的另一个传闻。据说二郎真君的那个凡人父亲是天上的金童临凡,转世前曾经也是位了不得人物。转世后更是不得了,学问渊博凡间少有……这个,应该不会是天权星君宋玉了吧?
不敢想,不敢想。天上的关系错综复杂,完全就是笔烂账。
这一整夜,我都在忙着给二郎真君做吃的。我边做他边吃,食物怎么都没有剩。到了最后,我甚至感到了狂躁。我总觉得自己不像是在给真君做饭,倒像是在喂那不知饱的饕餮。
在筋疲力尽时,我也想不起礼仪和规矩。揉揉快要抬不起来的胳膊,我忍不住问他:“真君大人啊!你吃这么多的饭,在天上还好说……在凡间如何能够啊?”
凡人的饭量我了解,即便是慕容那般爱吃的,二郎真君这一顿,也够她吃上一个月的了。
二郎真君刚吃完我做的鲑鱼,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所以本座才开始修行的。”
“……”这个修行成仙的理由,怕是前无古人,更是后无来者。
直到天光微亮,最后一锅菜饭才端出来。把碗筷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我委实有些控制不住力道:“真君大人,你应该是……吃饱了吧?”
“坐吧!”二郎真君为我倒了杯茶,“辛苦星君了。”
“确实是有点辛苦。”我没再跟他客气,端过水杯仰头就干了,“桃山的工作不轻松啊!每日做这么多的饭,累也累坏了。”
二郎真君倒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道:“桃山做饭的时候……是用仙法的。”
“什么?”我手里的水杯都掉了,“这里是……我可以用仙法的吗?”
“是。”二郎真君把我掉的水杯扶好,他跟着去除掉了水渍,“因为你是被捆仙绳捆来的,所以你在地牢里是用不出仙法的。在真君神殿的其他地方,还是可以的。”
我说的嘛,我就说二郎真君为何次次都在提醒我不要逃跑,居然是……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啊!”我身上的肉也疼的叫嚣,“你可知道我做这些食物用了多久?”
“三个时辰又一刻钟。”二郎真君此时的诚实显得特别不合时宜,“本座给你数着呢!”
“……”
我饿的都快没力气吵架了,端起饭碗啃了几口,我满嘴米饭,含混不清的说:“既然真君大人记得数时间,怎么就不记得提醒小仙一下?看着小仙奔波劳累,真君大人很高兴吗?”
二郎真君直白道:“本座以为你并不会用仙法做饭。”
“……”
我以前总觉得,只有陆压道君那种什么都不说的性格才会气到人内伤吐血。可却不知道,二郎真君这种什么都说实话的脾气也很是气人……本星君好歹是个仙君!如何能不会用仙法!
害得本星君像个凡人厨子一样,颠了一晚上的勺……
吃着自己辛苦做来的饭菜,本星君很是心酸。也没尝出究竟是好吃不好吃,只觉满嘴的苦涩。而我的饭还没吃完,二郎真君忽然把我手里的碗筷抢走了。我委屈巴巴的看他,说:“真君大人,你不会是还没吃饱吧?”
二郎真君没说话,他用仙法让我噤了声。把厨房里的蜡烛全都熄了,他挥手把膳房恢复了原样。
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正感奇怪之际,似是听到膳房外有轻微的碰撞声。不像是风,倒像是什么人……真君神殿只有我和二郎真君两个,哪里还有别的人在?
许不是真被本星君这张乌鸦嘴说中了,殿里有什么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