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有些远,我看不清楚海上的来人。不过看龙岳的脸色,我估摸着是来者不善。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来人就走到了跟前……是东海的来者。
百十年前我和尹喜来东海,是走的陆路。当时尹喜是玉帝的使者,没等到达就有东海的来者在恭候。我记得当时的阵仗,总共来了一百零八将。有带着礼品的,有吹鼓奏乐的,还有等着接旨的。各个长得貌美如花,连海蛎子精都看着妖艳异常。
而现在的来者,比上次的阵仗还要大。我细细数了数,是乌压压的一片,最少能有五百个妖精。这次的来者,一个个也满脸凶神恶煞。没了之前的和颜悦色,各个都杀气腾腾。
大海的翻腾不停,像是给东海的来者加了配乐。我看他们不像是东海来的,倒像是地狱来的。
“龙岳。”我小声叫他,“他们这是来干什么的?来找我们的吗?”
以龙岳和东海的关系,我的怀疑很有道理。可是我有点想不明白,按理说,我们现在还不算踏入东海的地界,只是在东海边缘徘徊,应该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问完之后,我抬头看了看龙岳,他的脸色比天还阴沉。龙岳把他手里的葫芦塞到我手里,低声说:“这个你拿着,千万要收好。”
“啊?”只有这一个葫芦,有什么用啊?
我紧张的看看龙岳,他手掌心变出了另一个葫芦:“本王这里还有一个,万一咱们二人不小心分开了……你就用这个和本王联系。”
“啊?”这个葫芦要怎么用啊?
“叫本王的名字。”龙岳邪气一笑,“想本王的时候,你对着它叫本王的名字就行了。”
海浪太大,小六连滚带爬的滚了过来。到了海上就变成了人形,他满身是水的冲到我们面前:“大王,你看他们……”
“去后面。”龙岳把小六搂过来护在身后,“到后面藏起来,不要说话。”
龙岳推着我和小六一起,他让我们藏在一块大礁石后面。刚把我们藏好,东海的来者就赶到了。站在最前面的虾兵看看龙岳,趾高气昂的说:“龙君。”
看着虾兵,龙岳什么都没说。龙岳的表情有点难堪,整个人动作也很僵硬。虾兵拎着大刀走到龙岳面前,冷声说:“小人记得龙王大王给过命令,东海水域,不欢迎龙君来此。是不是年岁太久,龙君忘记了?”
“本王的事情,用不着你说。”龙岳脸上的肌肉不正常的抽动,他声音冷的发颤,“再说了,本王离着东海还有一步之遥,并没有靠近。”
虾兵回头看了眼海滩上的死鱼死虾,道:“哦?那是小人不懂了。龙君要是没到东海来,这番场面是如何造就的呢?”
小六虽小,可也是个小妖怪。就算没用法术,也翻动了不小的海浪。八成是用力太猛,搅动了水花,惊扰到了东海龙宫里的虾饼蟹将……龙岳怎么也不会把小六供出来,他坦然一笑承认了:“本王没有破规矩,也没有越界。只是在东海边上走了一走,谁知道东海的水洼这么小,竟然就起了如此大的浪。”
“是吗?”虾饼不理会龙岳的话,他让出了路对龙岳说,“龙君如何,小人决定不了。还是请龙君和小人去水晶宫里,让龙王大人裁决吧!”
我和小六藏在礁石缝里,小六紧张的问我:“丑八怪神仙,小六是不是闯祸了?”
“不会的。”我拍拍小六湿漉漉的脑袋,心里也没底儿,“你们大王他……他既然带你来这儿,他肯定心里都算计好了。他自己心里有数,不会出事儿的。”
“但是……”
我把小六抱在怀里,不让他继续往下说了。看着海滩上的龙岳,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东海来了一群使者,龙岳一个人势单力薄,力量上也无力抗衡。深吸了口气笑了笑,龙岳说:“好,若是东海龙王愿意见我,本王自然乐意奉陪。”
“龙君,请吧。”
说是“请”,其实是“押”。几个虾兵蟹将带着水藻手铐,直接把龙岳捆了起来。一左一右,都有三五十的兵将。龙岳刚往前走了几步,他很快就被呼呼啦啦的兵将给遮挡住了。
“丑八怪神仙。”小六的嗓音里带着哭声,“大王他……”
我按住小六的脑袋,不让他去看。过了好一会儿,稀稀拉拉的虾兵蟹将才走完。当兵将们走到海里,两侧像是有两只无形的手,推着大海合拢。“哐当”的几声巨响,海水撞到了一起。海水的力量巨大,掀起了无数的浪花,冲击的水浪溢了出来,海边下起了阵雨。
小六“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他拍着我求救:“丑八怪神仙!你快救救大王啊!大王被他们带走了!”
“救?”我傻呆呆的看他,“怎么救啊?你知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啊?你知不知道他们带你家大王去哪儿了啊?你什么都知道就让我去救他,你让我怎么救啊?”
小六彻底慌乱了,他不管不顾的和我吼叫:“不管!不管!你要去救大王!你一定要去救大王!大王是为了你才被抓走的!你一定要救他!”
“我?”我哭笑不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是你大王要来东海,是你去海里玩水引来了虾兵蟹将,怎么到后来成了为了我了?”
“你个没心肝的!”小六甩开我的手,他红着脸指着我的鼻子大吵大闹道,“怎么不是为了你?就是为了你!大王平日里对你多好,你自己不清楚吗?为了让你在洞中安心养胎,大王他……”
我被小六哭的脑袋疼:“他对我好,不是为了吃我吗?他为了自己的事情,本星君为何领情?”
“呸!”小六一把将我推倒,怒道,“你个没心肝的神仙!你自己好好想想!大王要是只是为了吃你,何必为你做这些事情?丑八怪神仙,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好好想想吧!大王为何今日带你来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