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抓住我的手,她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稳的光,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她才说:“我答应过你,要帮你把昙曜抢过来的。可是我今日见拓跋晃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又不忍心了……朝歌,就算你喜欢昙曜,你也成全他们吧!好吗?棒打鸳鸯的事儿太缺德了,我们两个不能做呀!我会做噩梦的。”

“……”

我说的中意,不是慕容理解的中意。可我又不能明讲我说的中意是什么,是以只好默认。拍拍慕容的手背,我心想,慕容说的没错,下凡来的我,就是来做这等棒打鸳鸯的缺德事儿。

哎,要是美差,怕是也轮不到我这个小小的星君,不是吗?

为了金蝉子十世清修的名声,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拓跋晃和昙曜,也算不得鸳鸯吧?昙曜不喜欢太子的啊,因为不喜欢太子,他还自杀了……要知道,自杀对修行的人来说可是重罪啊!是不能转世轮回的呢!顶多,算是太子挖耳当招,自作多情。”

慕容松开我的手,她不赞同道:“朝歌,也不完全像是你说的那样。其实……我知道昙曜为何自杀。”

“你知道?”我很是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慕容还是叹气:“其实我今日……有再回到昙曜那儿。”

“啊?”我听的更加迷糊。

慕容的手指搓着自己袖子上的纹理,她清声说道:“今日拓跋晃不是病了吗?我看他那般,就追出去看了看。见他如此伤心,我还有点气不过,觉得昙曜太冷血太过分了……所以,我又回去找昙曜理论去了。”

八成是寝宫的生活太无聊,慕容很是喜欢八卦是非多管闲事儿。即便拓跋晃安排了重兵把守院落,她还是想办法进去。慕容趴在房梁上,正好听到了昙曜在房间里的话。昙曜跪在佛前忏悔,把自己的心事都说了出来。

“那个昙曜,也是怪心疼人的。”慕容不住的叹气,“他会自杀,完全是为了拓跋晃。他不想让自己的身份连累到拓跋晃,他也不想继续让拓跋晃为自己付出。他觉得自己是罪魁,招惹出诸多祸事,一个想不开,他就自杀了。”

“那你怎么不救他啊!”我又急又气又恼,“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上吊吗?”

被我一说,慕容也很委屈,她急着辩解:“我怎么没救啊!我也想救啊!可我费了半天劲儿,还是没能救下来。就和咱俩今日被困在柜子里似的,我一点辙都没有,你总不会以为我能徒手劈房梁吧?没办法,我只好跑去找陈涵,让陈涵带人过来,这才把昙曜解下来。”

“看来是有人想让昙曜死啊!”想起尹喜对我说的话,我是不寒而栗,“能是谁呢?真是……”

“谁?”慕容听到我的自言自语,狐疑的问,“你说有人想要昙曜死?朝歌你是不是在宫闱内院听说过什么?”

看着慕容真诚的眼神,我也没法再隐瞒。不太好意思的笑笑,我道:“慕容,其实你一直误会了。我不是彩云斋的小丫鬟,我和刚才那个大胡子……我们是太子从宫外请进来的。”

“你和那个大胡子是一起的?”慕容十分震惊,“他应该不是陆压道君吧?哦,不对,他声音不像陆压道君……那陆压道君也和你们是一起的?”

“哎!”如今四分五裂的局面,我也无法说,“陆压道君,他……有点与众不同。”

“如何不同?”慕容还在遗憾,“昨天夜里咱们两个爬了房梁还没见到他,你和我说说,他有多不同?”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陆压道君的不同,在天上凡间见过了这么多的人,我从未觉得有人像他一样。他有时候像雾,有时候又像云。像雾时让人猜不透,像云时又让人摸不着。

和陆压道君在一起,我始终都是悬着一颗心。靠近他时诚惶诚恐,远离他时又战战兢兢。我总是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我总是在想,若是我们能回到天庭早日分开,或许就不会如此。

可是当陆压道君真的走了,我忽然觉得整颗心都空了。空荡荡的,我都能听到有风吹过,带来呜呜的哭声。

之前的苦闷又再此涌上,我想起陆压道君的不辞而别,便是满心的委屈惆怅。一想他需要我的时候口口声声叫着我“娘子”,等恢复道君的身份又冷酷无情。尹喜说我是石头心肠,我看陆压道君才是。

没有人性,也没有人情的石头道君。

手里的果盘掉在地上,我哭诉道:“你见不到他了,我也见不到他了,他丢下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胸口觉得憋闷,还有明显的痛感。隐约中我听到眼底有碎裂的声音,接着是成串的泪珠往下掉……这是我此生,第二次流泪。

这是我第二次流泪,却不是我第二次闯祸。在我眼泪掉落的瞬间,流光院里是狂风大作!和在那日封神台一样,风力又猛又大。流光院里的植被全都被吹的东倒西歪,连慕容都被吹下了榻。

“朝歌……”我听到慕容在叫我,可是她很快就被吹到屋里去了。

我捂住眼睛,可是眼泪始终不停。我心下慌乱,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闭上眼睛,我差不多把陆压道君骂了个面目全非。一想到他一个人回西昆仑逍遥快活去了,却丢个烂摊子给我,我就忍不住想去恨他。

“陆压道君!”我在风声中大骂,“你真是会省力气躲清静!你就把我一个人丢这儿,你还有没有良心!想当初,想当初……”想当初你中了归情咒整日缠着我,我也没说把你一个人丢下啊!

我越想越怨恨,反正他也听不到,我索性把该骂不该骂的全都骂了。而正当我骂的酣畅淋漓十分解恨时,有人突然拍了我的肩膀。我松开双手,抬起头……泪眼朦胧的视线里,站着的人正是陆压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