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的事情，我们始终不懂。离娘她们在海中生活多年，早就了若指掌：“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吗？鲲，非北海之大不能养也……三界的神仙都以为，是先有了北海，才有了鲲。可实际上他们从来都没去想过，是有了鲲，才有了北海。”
离娘这话，我是完全听不懂。
我转头看了看杨戬，他小声解释道：“本座曾听玉帝和王母无意中说起过，他们说，当年不周山倒塌后……”
在万万年前，九州四海全都不是现在的样子。不周山坍塌后，整个天漏了个大窟窿。虽然那个窟窿被女娲娘娘堵住了，可还是有怪物从天上掉了出来……鲲就是一个。
最初划分四海，就是为了关押怪物用的。天上总共掉下来四个凶猛的怪兽，仙人们怕怪兽残害世间，所以就把它们都沉到深海之内。万万年过去，其他三海的怪兽都和海底融为一起。或是变成水晶石，或是变成红珊瑚，再没掀起过风浪。
除了北海的鲲。
在四个怪兽中，只有鲲的体型最为庞大。即便仙人们用了两倍的海水去淹没它，还是无法让它完完全全沉到海底。万般无奈下，他们跑去找陆压道君帮忙。但陆压道君那会儿正沉溺在女娲娘娘死亡的伤感中，他并没有理会。仙人们没有办法，只好施法术用冰将鲲盖住。
北海的海域有多少冰层，鲲就有多么大。说是鲲被困在北海的海底，倒不如说是鲲拖起了整个北海。
鲲好斗暴躁，可想而知北海有多么的不稳定。之前有仙家们用法术控制着，它还能安生些。现在北海海底漏了洞，鲲等不及跳进去……这里是最后牵制鲲的地方了。
“刚才抓住你们的不是鲲，是鲲和鲸鱼繁育出的后代。”喜娘笑笑，道，“那小家伙的力气不小吧？不知有没有伤到你们呢？”
杨戬皱眉，冷声问说：“你们就不要兜圈子了，你们抓我们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二郎真君，我们的初衷并不是想抓你。”喜娘慢悠悠的笑道，“我们只是想找朝歌……她的体内，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我很快就看穿了她的笑容，“你想要我体内的……仙胎？”
喜娘摇摇手指，道：“不，不仅仅是仙胎。我想要的是你的仙胎，还有宝莲灯。”
看着眼前站着的三个女妖，过去想不明白的事儿我忽然都明白了。在她们脸上看了看，我问：“是你们抓走了牛郎？”
我就说，以七姐和牛郎的行事作风，他们应该惹不上哪路妖怪。就算是惹了妖怪，七姐的修行也能对付的了。牛郎失踪，怎么也不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开始我还想，牛郎是不是被天庭抓走了。可后来一想，天庭抓人肯定也把七姐带走了……如今看来，牛郎是被她们抓了。
“那个蠢男人。”二仙女冷哼一声，“真是不知七姐爱他什么，居然爱的奋不顾身。我只是拿那个蠢男人稍微威胁了她一下，她就同意为我们卖命……之后你身上发生的事情都是她的主意，跟我们没多大关系。”
七姐应该也知道她们觊觎宝莲灯吧？不然的话，她不会把宝莲灯藏在我的身体内。
我深吸了口气，又问：“把我骗到西牛贺洲，也是你们干的吗？是你们通知陆压去的西牛贺洲？可是……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肚里有仙胎的？你们又怎么知道我还活着的？”
三界的神仙都以为我死在了泰山，包括文昌帝君。就算她们三个再精心谋划，也不应该……
对于我的问题，喜娘只是给了我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所以啊，这就是有个傻儿子的好处。”
“你在暗示我是龙岳告诉你的？”我看看离娘，冷笑一声，“你们拙劣的挑唆手段，你觉得我会信吗？”
喜娘哈哈一笑，她话里的邪气很浓：“那你倒是告诉我，关于你的私密，我们是如何知晓的呢？”
“反正不是龙岳。”我很坚持，“我了解龙岳，他不会那么做。”
离娘轻蔑道：“哎呀呀，你了解他？你能有我了解他？朝歌，我们两个可是在一起住过百十年的。”
我懒得和她们互相攻击讨嘴上的便宜，我对自己的心意非常的确定以及肯定：“就算你生了龙岳，就算你嫁过龙岳，但我知道，你们都没有了解他……他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他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是。”杨戬帮腔道，“龙君大王光明磊落，这点本座也敢保证。”
二仙女捂嘴笑说：“二郎真君，你这话太盲目了吧？你好好想想，当年你为了救娘亲，不也做过激进的事儿？龙君大王自幼和娘亲分开，他同娘亲说些心里话，也是人之常情嘛！”
“你们真是够了！”我大怒，“侮辱完龙岳，你们还想拖二郎真君下水……你们真是该死！”
喜娘哈哈大笑：“没错，我们是该死，你们也一样！三界这些道貌岸然的混蛋，今儿我要你们都死在北海！我在海底受到的苦，我要你们十倍百倍的去偿还……二仙女，离娘，抓住她！拿出仙胎和宝莲灯！”
几乎在喜娘的话音刚落，二仙女和离娘就冲了过来。她们两个的水性极佳，甚至连点波纹都没有。
杨戬挥刀去砍，引起了阵阵暗涛。脚下的岩石晃荡，我差点飘了出去……喜娘在一旁笑：“二郎真君，你可要小心呀！刀剑无眼，你的仙气太强，会把这里震塌的呢！”
喜娘说的没错，随着杨戬的动作，下面是不停的颤动。仿佛是惊醒前的怪兽，按捺不住身体里涌动好斗的血。
察觉出喜娘没有说假话，杨戬的动作非常小心。别说用天眼神罚了，杨戬连啸天犬都不敢召唤。离娘变出大蚌壳去抵挡杨戬的刀刃，杨戬担心诊断支柱的冰棍，他只有不停的退后。
离娘去挡着杨戬，二仙女跳到了我的面前：“朝歌，这次只有你和我，你终于逃不掉了。”
“只剩你和我了吗？”我稳住神，不动声色的笑，“那真是太好了啊！你这张惺惺作态的脸，我早就想打了！”
多年不见，二仙女的水性也变的极好：“呵呵，我惺惺作态？我看你就是不知感恩！当年在封神台，我还从玄女手中救过你的命！可是你倒好，你趁着和陆压道君一起下凡，借机勾引他……”
我真是没想到，多年前的小事儿她还能记得，而且还跟我记得完全不一样：“时日太久，二仙女怕是记错了吧？当年在封神台是陆压知道我有难，他不方便自己前来，才带着你一起。怎么到二仙女口中，好像我欠了你多大的人情……还有啊！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要是没有二仙女顺水推舟去帮玄女，我也不会让王母送下凡去的！”
在二仙女的心里眼里，错的永远是别人。她做的那些卑劣的事情，全都是有情可原，可以理解的。就像是现在，她变成恶毒的妖怪，也都是我们逼迫的。
我嘴上不服输，却完全打不过二仙女。不出一百招，我就已经支撑不住。在我以为自己要被她的剑给捅了时，忽然又鞭子甩了过来……这鞭子为何如此眼熟？
怎么好像，是玄女的？
说玄女玄女就到，消失了十多年的玄女娘娘突然帮我接了二仙女的一鞭子。帮我把二仙女抽开，玄女伸手将我拉起来：“朝歌，你没事儿吧？”
“你？！”我瞪大眼睛看她，“你怎么在这儿？！”
多年不见，玄女的性格稳重了不少。对我的大惊小怪很是看不惯，她道：“还能干什么？还你的人情。”
“你还我的人情？”她何时欠我人情了？
没想到玄女会突然出现，二仙女她们很是措手不及。而说到还人情，二仙女大声质问道：“玄女！你为何要坏我的好事儿？你曾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吗？”
玄女收起了鞭子，朗声道：“没错，我当年胡闹时，是让你在王母那儿帮过我不少忙……可是二仙女，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三界大祸临头，你不应该如此的拎不清。”
“哈！”二仙女脸上的神情难看，甚至有几分狰狞，“我以前，就是拎得太清了！什么事情我都以三界为先，以天下人的阳光为先……可结果呢？我有什么好处？我得到了什么？”
“假的！都是假的！”二仙女长剑一指，“玄女，既然你今日同我为敌！我也再不拿你当朋友看待了！”
玄女叹了口气，她有些忧心：“这才多少年没见，二仙女怎么就疯成这样？”
“是啊！”暂时没有危险了，我也跟着松口气，“玄女是不是忘了，你以前比她疯的还厉害呢！”
玄女不服气：“我就算再疯，我也没想着要三界一起陪葬吧？我顶多……是希望尹喜给我殉情。”
也是。
“玄女？”杨戬退了回来，他跟我一样吃惊，“你为何会在这儿？”
玄女耸耸肩：“抓你们那个畜生，三百年前我来教训过它。我曾在它身上系了个铃铛，所以对它的举动很熟悉……为何只有你们两个在？陆压道君他们呢？”
“我们是无意间被抓来的。”杨戬从容的说，“总之一句话，她们想要朝歌肚子里的仙胎和宝莲灯。”
“啥？！”玄女大惊失色，“朝歌，你肚子里有宝莲灯？你就算再爱吃吧……也没必要把那魔物吃肚子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