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帝君的愿望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北海被炸出来的窟窿实在是太大,我们到的时候北海还在不断的坍塌。

这个季节的北海是一片黑暗,一点日光都没有。

昴日星君的仙府经常变动,别的海域感受不明显,可是苦了北海龙王。一年内有一半的时间,北海都是没有日出的。为了此事儿,北海龙王给玉帝上过许多折子,却无济于事。昴日星君还是照旧出勤休假,完全不受此事儿的影响。害得北海每年的薪火钱都是其他三海的总和,北海龙王很是气恼。

以前在封神台的时候,我和凤鸣还为此事儿笑话过北海龙王。觉得他小题大做,斤斤计较不够大方……现在见识过北海的黑暗,我才意识到自己以前是多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没在黑暗中生活中的人,永远不知道黑暗的恐怖。尤其是现在,海底被炸出大洞后,原本浮在海上的冰层全都陷进去了。那些银亮亮的冰层只是在黑暗中闪了几下,跟着就消失不见。

没有人能说出这个洞多深,多大,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洞连到哪里,掉进去的东西又通往何处。天地的黑暗连成了一片,如同个贪婪的大口袋,恨不能把九州三界全都吞进去。

“这这这……”身旁那些见过大场面的仙人全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这个大洞,好似饕餮的胃!”

不,比饕餮的胃还要凶残。毕竟饕餮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是这个大洞有。

文昌帝君是最后一个接到消息的,我们也是最后一个到的。等我们到了这里,不仅四海的龙王都在,佛祖菩萨都在,竟然连玉帝和王母都在。

文昌帝君怕我乱跑,他改了我的样子,让我做小童的打扮跟在他身边。就连他去见玉帝如来时,都没有让我离开。我本想借此机会去找找龙岳,可却被他看的死死的。默默的跟在文昌帝君身后,我是满脸都写满了不高兴。

见文昌帝君带一个小童进来,王母也不太高兴。用手扶了扶发髻,她道:“文昌帝君风流多情,可要分分时候吧!如今三界大祸临头了,文昌帝君怎么还有雅兴来游玩呢?”

文昌帝君带兵去打西昆仑,这让王母十分不满。再怎么样,陆压也是天庭的女婿。文昌帝君兴师动众的去打西昆仑,那不属于打玉帝和王母的脸吗?

我觉得这个吧,只能说王母不太了解文昌帝君的性格。文昌帝君的脾气孤傲自负,在他不高兴的时候,他估计连自己的脸都能打。

王母找准了机会,就要狠狠的刺文昌帝君一下。哪怕动摇不了文昌帝君的地位,也得让文昌帝君不痛快。王母话里有话,故意提起文昌帝君带童子的事儿,就是想讽刺文昌帝君是断袖。

可文昌帝君呢?他压根没把王母的话放在眼里,又或者他压根没听见。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在了旁边的位子上,他道:“有些琐事儿处理,所以来迟了……各位可想出了什么办法?”

“文昌帝君。”王母的嗓音尖锐了几分,“这个小童是什么身份,如何能坐在此处?这般行为,委实是没有规矩!”

天都快陷进去了,王母居然还在讲那些没用的规矩。文昌帝君面露鄙夷,反问道:“这里是何处?为何我文昌宫的人坐不得?”

“帝君不会是在说笑吧?”王母正色道,“如来玉帝在此,帝君宫里的小童还如此……帝君该不是以为,这个小童配跟我们平起平坐吧?”

文昌帝君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他的口吻轻蔑:“王母是不是要为了此等小事跟本君争吵?”

王母怎会听不出文昌帝君的态度?她立马不依不饶起来:“规矩要是小事,还有什么是大事儿?文昌帝君你欺人太甚,你……玉帝!你不想说几句吗?”

要不是王母提起,我都没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玉帝。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过玉帝他老人家。

虽然神界的主宰是玉帝和王母两个,可玉帝的存在感一直颇低。尤其是在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后,玉帝被一个猴儿堵到殿中追着打的场面被众神议论纷纷,这让玉帝的颜面大大受损。久而久之,玉帝也很少出面了。

玉帝出面比较少,艳事反而多了。从卷帘神女到太阴星君,从天上的仙娥到地下的美人,或多或少都有不堪的流言传出来。王母是管了又管,禁了又禁,最后看管不完也禁不止,王母就随他去了。

玉帝有些瘦弱,眼眶微黑,靠在椅背上懒懒的没太有精神,全然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看起来,玉帝是有些怕王母的。原本玉帝不想参言,但被王母叫了一声,玉帝很勉强的说了句:“王母的话,不无道理。文昌帝君说的,也很对。至于该如何解决……佛祖,您是如何想的?”

这话明显是在和稀泥。

“善哉善哉。”玉帝事儿做的不厚道,佛祖还能怎么说呢,“众生平等,不分贵贱。”

见自己孤立无援,王母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西昆仑的大仙们马上就要进来了,所以怎么也要给他们留出位子……这个小童坐在哪里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是怕其他仙家有意见。”

听说陆压他们可能会来,我自动自觉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我转身要跑,文昌帝君又按着我坐下:“不管谁来,你都坐这儿。本君说你够格,你就够格。”

因文昌帝君轻慢的话,王母气的脸色铁青。我不想再在这儿添乱,小声对文昌帝君说:“就是一把椅子而已,我坐不坐都没什么要紧的。”

“行,你不想坐就不坐吧!”文昌帝君散漫的回我,“陆压道君你都能让给四仙女,一把椅子,本君想你也太会放在心上,那就也让给她吧!”

“……”

被文昌帝君说的,是走是留都让我心里犯膈应。而在我迟疑的功夫,西昆仑的人也进来了……最先推开房门的,正是陆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