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想和陆压多说的，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要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一个毫无牵连的人。我不能让自己在想起他时就发生两日前的事情，那样实在是太过丢脸。我……可我还是做不到。

在陆压说完这句话，我的脚步停了下来。深吸了口寒凉的冷气，我闭上了眼睛。

陆压说他梦到了我，我又何尝不是呢？在掉下万蛇潭昏过去后，我也梦到了他。

梦到了他在我身边，梦到了我们的欢好，梦到我们两个缠绵不停，梦到我们交颈缱绻。

说起那个梦，我的脸不自觉的红了。我偷偷回头看了陆压一眼，他的脸好像也有点红了。不过陆压虽然害羞，神情却没太大的变化。他伸出苍白的手指摸了摸那冰凌雪花，冷淡的说：“朝歌，你对此好像并不惊讶。”

是的，我并不惊讶。关于他的梦，我早就重温了无数遍，烂熟于心。

可我并不准备告诉陆压，那是我珍藏的独家记忆。我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他：“我应该吗？”

陆压把雪花攥到了掌心里，雪花很快就变成了水珠。陆压苍白的手心被凉的有些发红，他才收回了手。

“道君要是想找文昌帝君，怕是来错了地方。”我冷声说，“帝君不在山洞里，他回天庭去了。”

“我知道。”陆压看向我，“我不是来找他的，朝歌，我找你。”

“找我？”我冷笑一声，“道君找我是想干什么的呢？想重温旧梦吗？是我意思表达的不清楚，还是道君糊涂了？道君饱读天下诗书，难道你连绝交二字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吗？”

陆压没有回答，我讥笑道：“不说别的，就说是几个月前好了。几个月前在西昆仑，道君把我交给了凉宫星君。当时道君说过，你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朝歌是死是活，都不在你考虑关心的范围内……我不知道道君梦到了什么，老实讲，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儿。而我清楚自己的事儿，就是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的牵连。我还有要事去做，没时间同道君闲话。你想在这里望风景，就继续望你的吧！”

“你要做什么去？”陆压眉尾一沉，道，“你不会是要去救那妖怪吧？”

我没有隐瞒他，实话实说道：“没错，我是有这个打算。”

“你想如何做？”陆压又问，“为他杀了满洞的妖怪？”

我如何去做不足为陆压道也：“那是我自己的事儿。”

没有再看陆压变化的神情，我转身离开。一跃几里地，我感觉他一直在身后。

即便知道陆压就跟在身后，我也还是没有回头。一路往蛟蛇妖怪洞飞去，我的心情很是纠结。想到即将可能会发生的事儿，我手掌都微微发抖……若是真的大开杀戒，我怕我会后悔。

可我同样知道，若是不大开杀戒，我是一定会后悔的。

我深吸口气，加快了脚上的速度。招来了一片云彩坐上去，我盘算着等下该如何行动。而云彩刚行进到半山腰的地方，我隐约看到了血迹。心里疑惑着降低了高度，我仿佛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好像是阿言。

跟在我身后的陆压速度比我还快，我在半山腰停下时他已经到了。我匆匆瞥了他一眼，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去看地上蠕动的血球……还真是阿言。

阿言离他每日看守的关卡有些距离，从地上的血渍看，他应该是受了重伤后一路爬到这里的。不知是何人伤了他，他的伤势严重。连基本的人形都维持不了，他只能像条死蛇一样蜷缩在雪地上。

为了给伤口止血，阿言还算聪明的把自己冻在了雪里。可他的伤势太严重，血止住后他再没力气离开，只有眼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被冻死。我和陆压赶到时，阿言已经是气息奄奄。再不救他的话，他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他你也要救吗？”察觉出我的心思，陆压道，“你不会是想把天下的蛟蛇妖怪都救活吧？你要这么多的蛟蛇妖怪做什么？不会是想留着泡酒吧？”

陆压不让我救，我偏偏要救。不但要救活，我还要把他救好。喂了阿言一粒丹药后，我又给他运了些仙气。没用多一会儿功夫，阿言这个小妖怪立马活蹦乱跳了。

“谢谢上仙。”阿言连着给我磕了好几个响头，他对我的救治感恩戴德，“从今以后，阿言的命就是上仙的，阿言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上仙的恩情。”

“做牛做马你是没戏了。”陆压颇为扫兴的说，“你这辈子只能做个蛟蛇妖怪。”

我忽视掉陆压的话，而是问阿言：“山上出了什么事儿吗？你为何会受如此严重的伤？我看山上的关卡全都被攻破了，难不成是有别的妖怪来攻打了吗？”

妖怪之间很难和睦相处，经常是为了争抢而相互厮杀。像是屠杀这等行为并不少见，只不过像眼前单方面被屠杀的情况非常罕见罢了。

是的，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山上除了蛟蛇妖怪的尸体外，再没有其他妖怪的尸体。即便是其他妖怪洞打来，双方拼杀，互有伤亡是一定的。即便是对方大获全胜后处理干净了尸体，但血迹总会有吧？

可我闻了闻，空气中只有蛟蛇妖怪的血。

听了我的问话，阿言突然嚎啕大哭。他哭的凄惨伤心，求道：“上仙，阿言求求你了……你救救小大王吧！”

“你说思岳？”我愣了一下，“他也受伤了吗？还是说他被别的妖怪抓走了？”

阿言摇摇头，他脸上的鼻涕眼泪跟着往下掉。哭的抽噎难控，他断断续续的说：“没有，不是，其实是……是我们家大王疯了！”

“你说凤鸣？”我蹲下看他，急着问，“你快说！凤鸣怎么了！”

阿言胡乱的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还算清楚的说：“昨夜午时，凤鸣大王突然发了狂，她从下面的关卡开始，一个个的将我们斩首，不留活口。我因为学了点茅山道术，这才顺利躲过。可我逃出来的时候，凤鸣大王她差不多把洞里的蛟蛇妖怪全部都杀了……包括思岳小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