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陆压道君如此说,泰山府君大大的松了口气。动作利落的把文书全都塞进袖子里,他道:“小仙不识,姑姑原来是西昆仑的上仙。呵呵,小仙眼拙,方才还以为姑姑是……”
“是什么?”陆压不咸不淡的说,“府君掏出文书来看,不会以为她是天庭的逃犯吧?”
陆压的语气不重,却给人深深的压迫感。泰山府君有些不太适应的扯扯衣领,他连忙摆手道:“呵呵,怎么会呢?道君说笑了,说笑了。”
“你下去吧!”陆压挥挥手,冷冷的说道,“没有本君的传唤,你不用露面了。”
“是是是。”泰山府君应了几声,他行礼告退,“道君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了,那小仙就先告退了。”
说完地上又冒了一道青烟,泰山府君跟着消失了。
等到泰山府君离开,我颇不领情的说:“道君,你不用这么说的。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我可以处理的好。”
“你处理?你怎么处理?”陆压道,“你还准备像在洛水河畔那样大杀一通吗?你以为莽夫行为能解决问题吗?”
“能不能解决,那也是我的事儿。”我挑挑眉,“道君操心过头了。”
我虽嘴上逞强,可心里也明白,若不是陆压出面帮我挡了一下,事情会变的很糟糕。要是泰山府君发现我是天庭的通缉犯,他会立马上报的。知道我藏在泰山,天兵天将很快能到。就算我有信心可以全身而退,我也很难保全樱魂树根的完整。
陆压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他道:“泰山府君未必会相信本君的话,你最好马上离开。”
“他不会信吗?”我讥笑道,“我看他信的很,看他那个蠢样子……”
陆压摇摇头,他冷静的说:“朝歌,你未免太小看泰山府君了……你可知道五岳府君多少年轮换一次?”
我看他是小看我了:“五百年。”
“那你可知道泰山府君多久没换过了?”陆压又问我。
这个……
见我答不上,陆压淡淡的说:“五千年了……泰山府君十次都没轮换走,你就可想而知他的能耐。”
所以凡人总说,人不可貌相。泰山府君的能耐,也不是可以从他的外表看出来的。
如今的泰山府君又被称为东岳大帝,全称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五岳之首,不仅是泰山的山神,同时还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
泰山府君没有成神仙前乃是商武成王,俗名叫做黄飞虎。他的家族七世忠良,在商朝世居高位。黄飞虎的父亲黄滚,那是商朝赫赫有名的镇边老帅,他本人也被封为镇国武成王,立下奇功三十余场。世代忠良,又骁勇善战。总之一句话,和我看到的蠢样子完全是不一样的。
“泰山府君在没封神之前有一位恩爱的发妻,有一位宠爱的幼妹。”陆压缓缓的说道,“纣王荒淫,调戏并逼死了黄飞虎的发妻和幼妹……黄飞虎这才投降了姜尚。”
黄飞虎不仅自己降了,他还带着二弟,三子,四友一起降了。带着一千家将,黄飞虎过了五关。与姜子牙一起率兵,直逼纣王都城朝歌。后被七杀星张奎所杀,在封神台被封为泰山府君后,就没再换过。
听陆压讲完,我笑了笑:“不管他以前多么的能打,如今也不过是个胖到发圆的神仙罢了。连天庭发的公文都不记得,我说他蠢哪里说错了。”
“他是不记得了,还是表现的不记得了呢?”陆压慢条斯理的说,“泰山府君主宰幽冥十八层地狱,职务很是繁重。本君听说,他在府庙中设立了七十五司,分司众务……拥有这样才能的人,哪里会记不住一张公文,一个长相?”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想再听陆压讲故事了,“我知道泰山府君和封神台的渊源了,我也知道他很厉害了……然后呢?道君还想让我明白什么?”
方才陆压追问我未果,如今换成我追问他未果了。我觉得他是故意,故意引起我好奇却又不说。非常突兀的换了话题,陆压道:“你不是说累了么?那你早些休息吧!”
“哎!你……”
“找一个文昌帝君派来的小童看守这树根,哪里能看守的好?”陆压用仙法把山洞全都护起来,他跟着变出了两张床榻供我们休息,“你先睡会儿吧!本君先为你看着。”
“为什么?”现在轮到我问问题了,“道君把我交给凉宫星君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此好心?现在……刚才道君不是不赞同我救龙岳吗?为何又……”
可能我已经习惯他的冷淡了,所以他稍微表示些好心,我就觉得受宠若惊,坐立难安……看我戒备的样子,陆压更是难得的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那个妖怪的死,本君应该承担一定责任。”
不是,这不是真话。
见我的神情丝毫没有放松,陆压又说:“那日在西昆仑把你交给凉宫星君,也确实是欠妥。对于今日的局面,本君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
不是,这不是真话。
“本君承认,这么多年来,本君是有些纵容洛水河神。”陆压微微叹气,道,“本君不是不知道她做的那些荒唐事儿,只不过碍于当年……这件事儿上,本君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
不是,这……也不是全部的真话。
“道君。”我轻轻叫他的名字,道,“我很久没听到你一口气儿说这么多的话了。”
“道君很久没有说这么多的话,结果说出来的却全都是谎话。”
我不再是小小的朝歌星君,如今的我能轻易识别出陆压的真心与否。他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我比谁都清楚,比谁都要看的透彻。
“道君的好意,朝歌明白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我真的没有力气去理会了,“你若是想看着,那便看着吧!不过我并不感谢。”
没有去睡陆压变出来的干净床榻,我躺到了那张脏兮兮的玉床上去了。
不理会在山洞里的陆压,我闭上眼睛静下心。在我的心快要沉静如水时,陆压又开口了。
“朝歌。”他说,“仙胎的事儿,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