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儿!抓紧我!”
伴随着一声如雷低吼,魁木孤卿在四名尊者惊愕的目光中,冲了下去。
甚至他们在心内都想好了数十种令魁木孤卿被瞬间制服的方法,可当他们凝魂以待的时候,魁木孤卿竟选择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向。
身在百米高空什么也不做的魁木孤卿,就那般受大地吸引下坠都能摔断掌骨。
在他周身山之魂元反向推动的时候,一时竟是快如风雷,猛若陨星!
还未降下,下方本就身受重伤的五名真王便被那股狂猛气势压得嘴角溢血!
等到魁木孤卿化身灰色龙卷旋转起来的时候,连站在聂三身旁的聂流野也是面色惨白,眼露惊惧。
那种力量虽还是掌魂初级范畴,但比之前魁木孤卿打断他右手的时候竟是又强了许多,由不得他不怕!
谁都没有想到,魁木孤卿竟会选择打向场中最强的聂三方向!
但此时的聂三,却只是自顾望着他周身盘旋的灰雾发呆,连一旁已经开始颤抖起来的聂流野也顾不得。
说来话长,实际上魁木孤卿此时的速度,连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的四名掌魂中级也反应不过来。
等到四人皆知不好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之前在他们手下苦苦支撑的少年魂者,已呈携风裹雨之势撞向了地上面色愈发惨白的聂流野!
双拳平举,从天而降!
他身后,是一向听话现在紧紧抓着他肩膀的狄龙,两人周身五尺,是在魁木孤卿意念控制下飞速旋转着的山界魂元,一股厚重之感也随之降临。
若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魁木孤卿下落的方向,那个他之前准备买下作为狄龙栖身之所的小院,已是承受不住那股厚重之感,满地龟裂!
但现在,明处暗处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仅仅盯着那个今日打破了诸多魂者禁忌的少年。谁都未曾怀疑过,今日过后,无论生死,少年之名定会传遍整个东洲!
以启魂初级的修为硬抗聂家四十二名山卫不说,还断去了当代少家主的一条右臂!
这种殊荣,即便是换成一名真正的尊者来做,也并不见得会比少年做得更好。
现在,那个朝着号称最强山卫飞蛾扑火般的少年,还会再创奇迹吗?
无人知道,便是魁木孤卿自己,也已经抱着殒命之前定要将狄龙甩向池墨泪方向的想法了。
“我这算,替师父出气了吗?”
这是魁木孤卿感知内的世界失声之前他脑中最后的想法,他不知道、也来不及知道,祖山让他朝着聂流野全力出手的目的是什么。
但他知道的是,从这噩梦般的一幕拉开序幕之时,那个平时说话尖酸至极、样貌酷似魂祖的老人,一直在竭尽心力想让他活下去,或者说多活些时间。
他也来不及奇怪,为何祖山在说完“对那个断手渣滓狠狠打”之后便陷入了沉寂……
“轰…嘭嘭…”
一声响彻整个渊魂城的滔天巨响升腾而起,也令得本来晃晃悠悠的盘易一行瞬间加快了速度。
四名掌魂尊者一心二用下布出的冰魂力场瞬间蹦碎,那股疯龙一般的劲风,在肆虐出原地数十丈之后却是生生停了下来!像是被谁捏住了那并不存在的咽喉一般。
一道除了池墨泪主仆三人外谁也没心思听的呢喃之声,缓缓响起。
“泪儿,这就是黑烟口中那位,你的…结拜兄弟?
果然是人中之龙,那身山之魂,比上当年那山小子,也仅仅是差了些境界火候而已…”
无人听清的呢喃,在池墨泪三人听来却如同晴空霹雳一般震人心魄!
她甚至顾不得,在那道只在方圆十丈肆虐的末日中找寻那道心牵眼挂的少年身影。
黑烟那声“掌座大人”响起的之际,正是魁木孤卿感受着心口前所未有的刺痛之感,施展半生所学冲下来的时候。
“父…你来作甚!?”
巨响余音滔滔,池墨泪却知道,那个方才惊鸿一瞥的蓝衫身影,一定能听到!
她虽然早就知道那个她从懂事起就开始厌恶的人,听到她被聂家打伤后不惜抛下了手中的一切,迢迢万里,只为她来!
但现在,在魁木孤卿生死不知之际,她心内那种积压了将近二十年的厌恶怨愤,尽数爆发了。
“泪儿你…受苦了,我若不来,何以能杀鸡儆猴!”
只看得清一双璀璨眸子的中年文士听到池墨泪的话后先是不以为意,但说到后面,那道夸赞魁木孤卿之时清冷依旧的男子声音已然变得杀气腾腾,本就心内忐忑的黑烟当下更是变得抖若筛糠。
说话间,那被黑烟唤作“掌座大人”的蓝衣身影在六只眼睛的凝视中,以一种三人所不能理解的诡异方式突兀在池墨泪身旁出现。
池墨泪一张粗犷大脸闪过魁木孤卿从未见过的一丝愤怒,听着身后小院不断传来的轰鸣声才深吸口气说道:“那你,快救他!”
“不急,他今日,死不了!”
八个字,却令得池墨泪一颗躁动不安的心缓缓安定下来。从他人口中说出,她可能会为其狂妄嗤之以鼻。
可从眼前这个身形清瘦、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口中说出,却像是令人无法抗拒的命运箴言一般。
三人莫名笃信,他说魁木孤卿今日死不了,便是天下魂者今日都想要了魁木孤卿性命,他也死不了。
因为说出这句话的,是他池江寒!
当代执法司、永魂集掌座,池江寒!
只一个名字,便令天下奸邪闻风丧胆,自诩正道人士的,也要站立屏息半晌的池江寒!
池墨泪轻哼一声,赌气一般别过头去,不再看那张整个永魂只有她能看清的中年面庞。
池江寒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在一旁黑烟胆颤心惊的注视中侧过身去,与池墨泪一同看向那被他控制在十丈内肆虐的末日中心。
那双令人心悸的锋锐眸光却骤然闪过一丝复杂,他那个自小便顽劣调皮的女儿,似乎因为场中那个怪异少年变了许多,连平时见面该有的“冷嘲热讽”,此时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