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泪却自动忽略了黑烟后面的话,听到他说魁木孤卿没事后便立即跳了起来,一张梨花带雨的粗犷大脸盯着黑烟急切说道:“真的?他没事?那你快为他驱逐寒气啊黑烟老头儿!”

黑雾下的面庞一阵抽搐,无奈叫到:“小姐,这里,不太适合疗伤啊……”

池墨泪擦着泪眼的动作一顿,也发现了自己与平时的不同。不由干咳两声,“嗯,也是。那我们去城中找家客栈再说,不,现在就走。”

便在此时,一旁被黑烟骂得摸不着头脑的盘易走了过来,一脸谄媚,“小姐,黑烟大人,小人的魁首府就在城中,若是不嫌简陋的话,不如到小人魁首府暂歇如何?”

眼见池墨泪擦完眼泪后只是盯着魁木孤卿看个不停,黑烟自作主张说道:“如此,也好。”

“小姐,我们便先到魁首府,再做打算可好?”

听到黑烟对自己说话,池墨泪才抬头看了二人一眼,正要说些什么,魁木孤卿压抑至极的痛呼声便又传了过来。那对此时她来说,像是锥心利刺一般。

“去哪里都好,动作快些!”

说话间,池墨泪竟是连她自己险些被聂家擒住的事都忘了,更别说听出黑烟那句“再做打算”的言外之意了。

“盘易!找两个机灵的把这位公子背上,尽快回到你那魁首府中!”

本就满脸谄媚的盘易听到黑烟吩咐后,邀功一般拍着胸脯大声说道:“大人放心!绝对不会让这位公子感到丝毫颠簸。”

说完,只见他转身吆喝了两声,执法者集结之地便走出两名启魂高级的魂者,模样,也真像黑烟所说的一般,很是“机灵”。

看着前方跟在两名王者身后不断说着“轻点,小心些”的池墨泪,黑烟深深叹息了一声。

一旁跟在他身后的盘易当即说道:“大人,可是再为那聂家叹气?那聂大郎也真是胆大包天了,竟连小姐的主意都敢打!”

这般说着,他一张看似憨厚粗鲁的大脸上还适当的表现出几分愤怒,似真的在为聂家所为不平一般。但实际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哼!若不是那聂三突然出现,我今日定要拧下那小畜生的头来!”,黑烟冷哼一声,语中杀气令盘易面皮不自觉的抖了两抖,一时竟是不敢接话。

“你那里,应该有万里魂盘吧?”

盘易闻言,魁梧壮实的身躯猛地一震,“大人,您这是要……”

“聂家!看来是安逸太久了,久到都忘了掌座大人的手段!我只是,想提点提点而已!”

听着黑烟看似温和的话,盘易愣在原地良久才低声骂了句什么跟了上去。眸中,一片苦色……

渊魂南城。

黑烟看着身前的恢弘建筑久久无言,即便是注意力一直放在魁木孤卿身上的池墨泪,也被惊得瞪大了双眼,眼前这座气势恢宏的魁首府,与盘易口中的“简陋”丝毫不沾边。

盘易也注意到了主仆二人眼中的怪异神色,当即干笑道:“哈哈,大人,还是赶快进去吧,这位公子的伤势,可耽搁不得啊”。

果然,听到“伤势”二字,池墨泪立即回神,“黑烟!你还愣着作甚,赶快进去为他驱逐寒气啊。”

面上黑雾一顿,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池墨泪直呼其名,心内惊讶于魁木孤卿在小姐心中地位的同时,也不敢耽搁,在在盘易带领下走进了那座气势恢宏的魁首府。

眼见黑烟把魁木孤卿带进屋内,一路神不思属、面色难看的池墨泪也稍稍有了些许生气。

用黑烟的话来说,驱逐寒气之时魁木孤卿全身上下不能有丝毫影响魂元运转的外物,聪慧如池墨泪,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虽心牵魁木孤卿,也只好乖乖退了出来。

虽是脚步虚浮,但那仅仅是被二人余波冲击到而已,凭借她启魂高级的风之魂元调养几日便无大碍,所以倒也不用再寻医者。

正要跟着盘易迈步,池墨泪面色一变,“盘魁首!”

带领池墨泪回屋歇息的盘易猛一激灵,掌魂尊境的急速在他扭头之时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比面对黑烟之时更加谄媚的笑容也随之出现。

“小姐?尽管吩咐,只要小的能做的,哦不,便是超出小人能力之外的,也定会竭尽心力!”

望着身前胸脯拍得啪啪作响的盘易,池墨泪恢复些许生气的面上闪过一丝忍俊不禁,但却毫不意外。在家中,人人见到她都是这副模样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方才,我从客栈出来之时,把我贴身丫鬟添墨送出去了,还要麻烦盘魁首帮忙找几名兄弟带她回来。

哦,对了还有那位公子的兄弟,叫狄龙的。”

听着池墨泪只是让他帮忙寻人,盘易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说道:“小姐放心,不是我老盘吹牛,在这渊魂城内论到找人寻物,我敢认第二,绝对无人敢认第一!”

“那便,多谢盘魁首了”

池墨泪微微一笑,即便依旧是易容后的大汉模样,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也让盘易这个花丛老手瞬间一呆。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盘易右手狠狠掐着大腿,面上却恭敬答道:“这是应该的,小姐如此客气,真是折煞小人了!”

说完,还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了几分惶恐,直到转身继续带路之时,那双大眼中才流露出惊惧。

“我这是,嫌命长吗?连她的主意都敢打,她可是,那位的女儿啊!不行,还是府中丫鬟太少了……”

这般想着,盘易目中的惊惧变得更加浓郁,但跟在他身后的池墨泪却看不出丝毫。

另一边,一间古朴奢华的房屋中,魁木孤卿正坐在床榻之上被黑烟摆弄着,直到那身池墨泪赠他的黑白魂裳被褪至腰下,露出那副看似瘦弱却显得很是健壮的上半身时,黑烟才停了下来。

此时被剧痛折磨得只剩痛呼的魁木孤卿,却是丝毫未曾发觉,黑烟那张被魂元袅绕的面庞第一次露了出来。

面容似声音一般,很是苍老,但却怪异的有着一头黑发。一双时而浑浊,时而精芒四射的眸子罕见的露出些许感激之色。

“小子!原本老夫看你很是不爽,但念你能在关键之时挺身而出,也不失为重情之人,老夫便救你一次……”

……

“少家主,聂三十醒了!”

古朴大堂中,自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大堂中沉面踱步的聂流野停住脚步,听到来人禀报之言后才猛地转身。

大步向着门外走去,神色急切,甚至未曾理会说话之人。那人也不敢露出丝毫不满,反而更显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穿过占地足有千米的巨型广场,走过满是奇花异草的宽阔花园,二人来到一处陈旧房屋之前,周围,这样的房屋占了将近百米的位置。

四周来往的身着黄袍之人见到聂流野后皆是驻足恭敬行礼,一声声的“少家主万安”响彻上空。

但一直皱着眉头、散着狠厉味道的聂流野却只是点头,以往来到这片陈旧房屋之时都会笑着与众人打招呼的他,此时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

人人都能看到,那个人称“笑面虎”的聂少家主,此时心情不好,很不好!

身后跟着的禀报之人跟着聂流野来到一处稍稍靠后的房屋之前后,极为懂事的上前扣开了房门,而后恭敬站在一边,也不说话,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了忠心恭敬。

聂流野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眸中某种光彩在来到这间房屋之后变得炽烈起来,大步走了进去。

只见屋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叟正站在床边收拾着什么,而床上躺着的,正是与魁木孤卿战斗的聂三十!只是,此时的他面色煞白、目光萎靡。

“妙仁子前辈,麻烦您老了”聂流野深吸口气,对那位老叟说话间,竟是满脸恭敬,再也不复之前的冷冽。

老叟报之一笑,也同样恭敬的回了过去,“少家主客气了,这本就是老朽分内之事,做着聂家客卿,自然要为聂家办事”

若是池墨泪在旁,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那位名震永魂的鬼医妙仁子,那位被聂老家主亲自许以丰厚报酬并且“三顾茅庐”才请到的聂家唯一客卿,竟会是这样一名其貌不扬的老叟!

略显急切的点了点头,聂流野也不再过多客气,大步朝聂三十走了过去。

看着床上双目无神,眸光萎靡的聂三十,聂流野忍不住出声询问,“前辈,聂三十他,现在可是清醒?”

“少家主放心,他现在已经完全清醒,只是体内伤势过重,若不是流清小姐吊住他一口气,现在怕是老夫,也无力回天了。

不过纵使如此,他一身王境修为也去了十之八九,两条极为重要的魂脉竟是生生断裂。即便老夫,也需要五年才可续接。这可能,也是他神色萎靡的原因吧!”

聂流野却不管其他,他只听到了妙仁子口中的“完全清醒”四个字,其余,在他此时急不可耐的心绪中已是自动过滤了。

“聂三十!我问你,方才你与那小子战斗之时,可曾看清他使的什么魂术!?”

见到聂流野才强打起几分精神的聂三十闻言一愣,随即一股至极愤怒从他眼中冲出,在聂流野冰冷的目光中才压了下来。

“禀少家主,那小子本是一个毫无魂战技巧的乡野莽夫!不想天资极高,在与我对战之时,悟出了魂界外化之能。是以才凭借那诡异魂术击败了我…”

说到这里,正想说下去多的聂三十被目光渐渐冰冷的聂流野打断了。

“对你是怎么无能落败的,我毫无兴趣!我问你的,是你可曾看清他用的什么魂术、或是结的什么印法!”

聂三十面色一变,本就煞白的脸庞变得更加难看,但却不敢再言其他,“少家主息怒!他…他是在魂界之中结的手印,速度极快,我…我没看清。”

眼见聂流野又要发怒,聂三十满脸惶恐,“他用的魂术,不是我聂家所记载的任何一种,更不似燃魂,但却能生生提高施术者的魂元境界!

那种力量,怕是已经无限接近了启魂巅峰!并且一重接一重,一重更比一重高,似永无止境一般!”

说到这里,聂三十那双满是愤怒的眸子也不自觉闪过一丝惊惧,只有聂流野,却突然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