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晟检抱拳道:“如此真是万幸,那就有劳李兄了!”说罢又恨声道:“本王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已将那行恶之人一家处置了!”

李仁怀诧异道:“难道王爷也不知情?”

刘晟检面色沉郁:“我认识璃儿之时,她就是这样了。”

李仁怀见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再问,点头道:“小姐患此疾已久,须经刮伤、针灸、服药、外敷持续医治数月方能见效,其间会有瘙痒、疼痛、灼热诸多反应,特别是刮伤,须将旧伤结痂刮掉,露出生肉方能医治,在下会尽量设法减轻小姐痛苦。”

薛小姐一听,不由害怕,白着脸瑟缩了一下,刘晟检已感觉到,伸手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住。

李仁怀起身掸掸衣襟,拱手道:“在下这就回去配药,不齐的药材,我会让四喜将方子送到晋王府。在下告辞了,等制好了药,再来为小姐医治。”

且说木槿一觉睡得香甜,到得申时方醒。想着李仁怀午间缠绵体贴,只觉心中暖暖的,身子也似轻松了许多。

木槿躺了两日,只想下地活动手脚,穿了居家便服,松松挽了发髻,梳洗一番后便由初晴陪着来到院内。此时已是夏初,泌舒园内蔷薇开正盛,满园幽香,墙角有一株杏树,已是花退残红之际,微风吹拂,花瓣娉娉婷婷随风而落。

木槿看着一地杏花白,想着太后便如这落花一般,只是杏花明年还会再开,太后却再不得见!又想着自己未曾见过的双亲,不由更是伤怀,扶着杏树垂泪不已。初晴见了,上前劝道:“小姐好端端的怎的又哭起了,李公子才嘱咐过,一切须往开处想。”

木槿也知道自己这病是伤心而至,耐何却控制不了情绪,越发嘤嘤哭了起来。初晴急道:“今日李公子走时还让奴婢好好照顾小姐,切勿让小姐伤心难过。小姐这样让奴婢如何李公子交待?”

木槿闻言强笑道:“哪用你向他交待!”正说着,小丫头来报,夫人来了。木槿忙拭干泪,带着初晴到门口相迎。

玟玉陪着郑夫人前来,见木槿站在门口,三步并着两步上前拉着她道:“妹妹身子不好,就该好好躺着,这当口风大,我们快进去。”

郑夫人也道:“槿儿,你舅舅的家便是你的家,千万不要生分,要什么、差什么,只管找你嫂子要。”见木槿双目微红,便斥责初晴道,“我让你等好好侍候小姐,怎么又惹小姐伤心?”

木槿忙赔笑道:“不关她的事,是我刚刚被沙迷了眼。”

郑夫人又嘱咐木槿好好吃药,好好养病,木槿一一应了。

这一日,李仁怀来到郑府,见木槿已然大好了,从囊中取出一寸来高药瓶递与她道:“你现在身子已无大碍,但也不能疏忽。我专门给你配制了药丸,你每晚睡前服一粒便可。这药调制不易,你可别嫌麻烦不吃。”

木槿接过交与玄月收了,抿嘴一笑:“放心啦,何况有玄月姑娘盯着,我哪敢忘啊。”见他荷包鼓鼓囊囊,随口问道,“你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些什么药,整日带在身上也不嫌烦?”

李仁怀闻言将荷包解开,将药瓶一个个取出来给木槿看:“都是些应急之药,此乃护心清血丹,如是不慎中毒,即刻服下即可解毒,便是解不了,也能护住心脉,暂保不死。这个是还魂散,若遇人昏迷,挑少许吹入鼻中,大多便会舒醒。”

木槿拿起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瓶问道:“这玉瓶如此精致,里面的药必定贵重?”

此药仍李家不传之密,李仁怀当即笑道:“这药可不能乱动,名为往生丸,是剧毒,吃了立即往生极乐。”

木槿闻言,忙将玉瓶还给他道:“如此你好好收着,可别弄混了!”

李仁怀一笑接过,将瓶子收回荷包,睨她一眼,嘴角含笑道:“这些都是我们李家家传密药,我对其了如指掌,如何会弄混!”

木槿推他一把嗔道:“是,我的李大公子!”

李仁怀趁势拉住木槿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摩挲:“槿儿,这两日我见你生病受苦,只觉得比自己生病还难受,你从小身子弱,又在成王府落下病根,只靠吃药终难根治。我思量了好些时日,决定教你一些吐纳之术,你每日睡前练习一个时辰,或能有效。”

木槿见他言语关切,点头应了。李仁怀当即教她如何打坐、如何呼吸、如何引导气息运转。他教的仍是李家基础的内功心法,祖训不得外传,此时他早将木槿当作自己妻子,觉得教她也不算违了祖训。

木槿极是聪明,李仁怀说得两遍,她便已记得,依法练习一周天,果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心下甚喜,李仁怀又嘱她切勿将此法告诉他人。

“槿儿,我遇到一个病人,病情较为复杂,医治起来颇为麻烦,这段时间我来看你的次数可能便会减少。”李仁怀想到今晨晋王已将医治薛小姐之药备齐送来,从明日起自己便要每日到薛府为她医治。

木槿道:“什么病啊?”

李仁怀想着薛小姐的嗓子,觉得颇为头痛:“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小姐,不知何故被人毒坏了嗓子,医治起来很是棘手。”

木槿闻言惊道:“谁这么狠毒,这小姐真是可怜!”

李仁怀知她心善,拍拍她的手温言道:“如今有人把她宝贝一样的护着,相信再没人能够伤她。我也会尽力医治,让她能开口说话。”

此后,李仁怀来的次数果然变少,木槿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如此呆在一个陌生之所也颇觉寂不适,除了每日向舅父舅母问安叙话,便只在院内弹琴解闷,心中越发挂念起娘亲来。

这一日午后,木槿坐在杏树下信手抚琴,一阵清脆笑声传来:“妹妹这是弹的什么,我听着怎么不成调啊!”

木槿抬头见玟玉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便笑着起身相迎:“我这是无事胡乱拔弄,到教嫂子见笑了。”

玟玉笑道:“妹妹,成王爷现在在咱们府上,说是来探望妹妹病情,送来好些名贵药材,还请妹妹前去相见。”

木槿一听到成王,便心有惧意,勉强笑了笑:“嫂子且代我转告成王,就说槿儿已经大好了,王爷费心了。”

“你有什么话,自己对王爷说去,王爷还在前厅等着呢!”玟玉说着轻笑着推了她一把。

“我已是有婚约之人,怎会再去见不相干的男子,还请嫂子代我辞了。”木槿心中不喜,言语不由冷了下来。

玟玉闻言,轻笑一声,神情间颇为不屑,拉起木槿的手道:“妹妹说的是那个李公子啊!不是嫂子说道,妹妹如此品貌、家世,哪个王孙公子不想求娶。何必为一个不能登大雅之堂的郎中误了自己?”

木槿心道:我亲娘便是做了狄国的皇后,也未必开心快活,终是送了性命。如今李仁怀与自己情真意切,便是给个皇后娘娘的名头,自己也是不乐意。当下只垂了头不语。

玟玉见她不说话,不由急道:“妹妹别只管害羞,我知道太子是为了你才被禁了足,今日成王又专程来看你,他们可都是当今皇子,哪一个不比那李仁怀强!你随便选一个也是当娘娘的命,这是多少女子求也求不来的。”

木槿听她说李仁怀不是,只觉甚是厌烦:“我知道嫂嫂是为我好,但我与仁怀哥定情在前,太后指婚在后,怎可违背?”

玟玉笑道:“我还道妹妹担心什么呢,却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听闻太后说过,一切要依妹妹的意思,不能强求。你只需说不喜欢那李仁怀,便可毁了这婚约,无非多给他一些银钱,量他一个小小的郎中,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木槿心中奎怒,却不便发作,语气却凌厉了几分:“嫂嫂快别这么说,我心里早已将仁怀哥当成夫婿,好女岂能从二夫!这样的话嫂嫂以后别提了!”

玟玉没想到木槿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劝,强笑道:“既然妹妹心意已定,嫂子我若是再劝,便也太不识趣了,我这便去回了成王,妹妹且好好将养身子。”说罢告辞去了。

玟玉到得前厅,见夫君郑胜正陪着刘晟睿。刘晟睿一见她,便站起身来,双眼只望向她身后。玟玉捂着嘴噗呲一笑:“别看了,就只有小妹一人。”

刘晟睿眼神黯淡下来:“木姑娘怎么没来?”

郑胜见她兄妹说私房话,极为识趣的告辞离开。

玟玉见夫君走了,回过头来瞪了刘晟睿一眼,轻哼一声:“成王哥哥想见槿儿妹妹,我巴巴的跑去通传,好话说了一箩筐,人家却死活不肯来,到让我碰了一鼻子灰!哥哥也不问人家辛不辛苦,却只想着槿儿妹妹!”

刘晟睿心中颇为失落,哈哈一笑掩饰情绪,接过下人送来的茶,双手奉上:“玟玉妹妹说哪里话,妹妹辛苦了,快请喝一口茶润润嗓子。”

玟玉接过笑道:“帮哥哥跑跑腿,哪能就累着了。”

刘晟睿笑笑也回身坐下,问道:“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