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在眼里已是了然,问道:“可是那妙手回春的李神医?”
木槿羞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
太后面上尽是宠溺之色:“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你这小丫头满腔心思都在他身上。哀家累了,过一会儿便回宫去。你跟他去玩吧,记得申时之前让他送你回宫,让哀家见见他吧。”
木槿忙谢了太后恩典,缓缓退出流杯亭,方向李仁怀奔去。太后含笑看着她纤细轻盈的身影,心中只愿她能与如意郎君白首偕老,圆了自己一生的遗憾。
李仁怀见木槿笑颜如花向自己奔来,裙裾随风轻舞,犹如翩跹的彩蝶,面上不由绽开笑容,赶紧下马迎了上去,伸开双臂只待她投入自己怀抱。谁知木槿却在数步开外停了下来,只含笑看着他唤道:“仁怀哥哥。”
李仁怀上前伸臂抱她,却见她一个旋身躲开,红着脸用嘴向身后噜了噜道:“这到处都是人。”
李仁怀见她害羞,哈哈一笑道:“这有何惧?我到是巴不得人人都看见我和你亲昵,这样他们就知道你是有主了。”话虽如此说,却收回手臂,取了一朵芍药插在木槿髻边,退开两步打量一番叹道:“这芍药也就戴在你头上,方才相得益彰。”说罢把手中的芍药递给木槿。
木槿瞪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接过芍药,放在鼻下闻了闻道:“好香!”捧在手里,便向山坡上走去。李仁怀知道芍药哪有什么香味,也不道破,只笑嘻嘻一跃上马,打马上前,走到木槿身边猿臂轻舒,将木槿捞入怀中。
木槿轻呼一声,只觉得如腾云驾雾一般,待回过神来,已稳稳的坐在了李仁怀身前。李仁怀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提了马缰,让马儿缓步而行,不一会便到了桃林边。
李仁怀抱着木槿跳下马背,任那马儿去吃草,牵了木槿并肩走入桃林。一阵暖风拂过,粉色花瓣便颤颤巍巍挣脱花朵纷纷扬扬的飘落而下,木槿被这繁花迷了眼,伸出手去追逐那纷扬的花瓣。
李仁怀见她随着落花翩翩起舞,如花中精灵,只怕一个恍神,便会随着落花飞到天尽头。这丝念头起了,心中顿觉一空,忙上前将木槿抱住,轻声道:“槿儿,我带你去看更美的风景。”说罢托着她的腰腾空而起,稳稳的站到了一桠粗枝上。
木槿身在高处,只觉李仁怀的胸膛坚实宽阔,靠在他怀里颇为踏实,一点也不害怕。低头看着脚下一遍繁花似锦,远处青年男女也大多寻到了意中人,成双成对的四处游玩。
回头看到李仁怀双目含笑,神情温柔的看着自己,心中万分甜蜜,呓语般低声道:“仁怀哥哥,你可愿意一直陪着我看尽人间花开花落?”
李仁怀轻轻一笑,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温言道:“我会一直陪着槿儿,任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少倾,李仁怀携木槿跃下树来,信步走到一株桃树之下,李仁怀脱下外袍铺在树下,又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何处取出一盒点心和水袋,两人便席地而坐,以水代酒,对饮起来。
木槿依偎在李仁怀胸前,只觉得幸福快要溢出胸腔,低头看着阳光透过重花,投射在地上的光斑,忽然伸手紧紧抱着李仁怀的腰,闷声道:“仁怀哥哥,我害怕。”
李仁怀低低笑道:“傻丫头,我在你身边呢,有什么好怕的?”
木槿蹙眉低叹,声音暗幽:“我是个不祥之人,从我懂事起,便觉得我的生命中只有不幸和困顿。可是我现太过幸福了,这让我觉得害怕,我怕是老天爷在捉弄我,先让我先尝到幸福的甜头,转眼又翻脸,让我从新落入不幸的漩涡,看我痛苦挣扎,无力自拔。”
李仁怀捧起木槿的脸,黝黑的双眸是满满的坚定:“槿儿,你放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边,我会让你一直幸福下去,我们都一直幸福下去。即便是老天爷也不能分开我们。”
幸福的时光总是太短,木槿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太阳已经偏西,不由跳起来道:“糟糕,太后让我申时前回去,这是不是要迟了啊?”
李仁怀心中叹息又要分别,又要经历长久的等待,才能再见,却出声安慰道:“槿儿别怕,我这便送你回宫。”
木槿横了他一眼,嗔道:“你当然要送我回去,太后刚才嘱咐我,让我带你回去见她老人家呢!”
李仁怀心想:该来的迟早总会来,早该拜望她老人家了。心下一动,笑道:“太后怎会想到见我?”
木槿略有扭捏之态,抿嘴一笑道:“我把我们的事给太后说了。”
李仁怀却故作不懂:“我们有什么事?”
木槿知他故意装怪,瞪了他一眼道:“你去还是不去?”
当下伸手在木槿鼻子上轻点一下,笑道:“槿儿之命,莫敢不从!”
右手食指、拇指虚捏,放在唇边,一声清啸远远传了出去,只听马蹄得得声近,那匹全身油黑的高头大马跑近跟前仰天长嘶一声。李仁怀拍拍它的头,对木槿道:“有它在保准误不了时辰。”
木槿见那黑马气定神闲,多看两眼,竟觉有李仁怀的神韵,不由噗嗤一笑,走过去摸它的头。谁知这那马却高傲得紧,见木槿伸手过来,把头一昂避开,打了个响鼻,只斜着眼看她。
木槿吓了一跳,忙退开两步向李仁怀伸了伸舌头:“它果真和你一样,第一次见我,便给我下马威。”
李仁怀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拍着马颈笑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没眼力劲,这位可是槿儿姑娘,连你的主人我都要听她使唤,你却敢违她之意?”又在马耳边轻声道:“以后你可以不听我的,但一定要听她的,否则她一发威,你主人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声音虽小,却刚好能让木槿听到。
木槿红着脸啐了一口嗔道:“你尽胡说。”
李仁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槿儿可知我们李家有一项传子不传女的绝学?”
木槿见他忽然转了话风,不明就理:“我怎会知道。”
李仁怀轻咳一声,一脸正经:“这项绝色便是惧内,唯夫人之命是从。是以我必须教会它听你的话,以后我才会有好日子过。”
木槿一听脸更是红了耳根,跺跺脚捂着脸背转身道:“我就知道你这嘴里没好话,谁要当你夫人!”
李仁怀见她急了,低笑道:“槿儿别恼,你看我这么一说,大黑就懂了,你再来摸它试试。”
木槿一听果然忘了害羞,回转来摸大黑,大黑果然低眉顺目的任她抚摸,还用鼻子蹭她手心以示亲昵。木槿大喜:“它真能听懂你的话?”
李仁怀笑道:“马儿是有灵性的,现在它可是认定你这主母了!”说罢抱起木槿跃上马背,打马向皇宫走去。
不一会,两人便到了宫外,李仁怀携木槿跳下马,拍拍马颈让它自行回去。木槿奇道:“你不管它了?”
“老马识途这句话你可听过?它自己会回去的。”
两人步入宫门,守卫早已接到太后旨意,木槿拿出安仁宫腰牌,便无人阻拦。
太后正靠在偏殿软塌上假寐,听得宫侍禀报,说木槿带着李神医求见。当下宣他两人晋见,也不起身,只觑着眼看门口。
两人走近前来,木槿先行参拜之礼:“槿儿回来了,可是扰了太后休息?”
李仁怀伏地叩首道:“草民李仁怀参见太后千岁千千岁。”
太后缓缓坐起身体道:“起来吧。”木槿和李仁怀站起身来,垂首站到一边。
太后半眯着眼看向李仁怀,猛的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木槿见太后神色阴沉,喜恶不明,只怕她不喜李仁怀,不由偷眼向他望去。却见李仁怀神色如常,见自己看过去,便面露微笑,示意让自己安心。
略微放下心来,却见太后战战巍巍站起身来,缓缓走近李仁怀,绕着他上下打量,神情间有些不明意味的激动,木槿刚放下的心不由又提了起来。
太后越看越觉他神似一人,不由心中激荡难安,抬手摸向他的脸,颤声问道:“是你吗?”
李仁怀并不答话,只抬眼看了看四周内侍。太后沉声道:“都退下去,没有哀家召唤,不得入内。”
待一众人等退下,李仁怀复又跪地叩头道:“刘荟与李升泰之子李仁怀见过太后,愿太后福寿安康。”
太后猛退两步,跌坐在软塌上,红了眼圈喃喃自语:“果然是你,你这个狠心的冤家!”怔怔看着他竟是呆了。
李仁怀也不言语,只跪着不动。少倾,太后方向李仁怀伸出手来,幽幽道“孩子,快过来,让哀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