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肖子孙资质鲁钝,一直领悟不到九齿之威,让老祖宗脸上蒙羞了。”赶走了朱刚烈,朱大老爷一抬手,亮出了手里六齿钉耙,低头擦拭着说道。将钉耙擦拭得锃亮,朱大老爷转身走到祠堂门口,就那么拄着钉耙站在那里。他知道,白玉京很快就会来亥猪。亥猪楼他可以不管,祖宗的祠堂他要用命来守。
“死在祠堂里,也算对得住老祖宗了!”朱大老爷缓缓闭上双眼,任由清风拂面就那么纹丝不动的站着。
“朱公子上街咯喂!”朱刚烈带着两个亲信,驾了一辆马车将母亲跟妹妹往城外拉去。途经市井,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这一回,没有人再去刻意躲避朱刚烈。大家都在慌乱地收拾着行装,准备跟随着可以信赖的人一起逃离亥猪。就连青楼的老鸨子,都流着泪将手里捏着的卖身契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趁着白玉京还没来,姑娘们各自逃命去吧。咱们有缘,他日再聚!”老鸨子流着泪,催促着青楼里的姑娘早点离开。倒不是心疼这些姑娘从此会浪迹天涯,无依无靠。她属实是在心头那些卖身契啊,一把火,烧了她多少钱!不过能从一个老鸨子的嘴里听见白玉京的名字,可见白玉京如今的威势可谓是如日中天。
“别喊了,早点走吧!”马车左右,各跟着一个亲信。朱刚烈朝着拉着的马儿甩了一鞭子,忍不住对那个扯着嗓子全城通报他行踪的汉子说道。他一直想找到是谁在背后黑他,可是一直到今天,才算知道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这,也算是缘分。看在这份缘分的面上,他决定既往不咎了。
“亥猪是我的家,我能去哪。朱大公子,白玉京已经到了,谁都走不了的!”那汉子冲朱刚烈深深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道。话音才落,空中一片乌云席卷而来。又过片刻,已是笼罩在亥猪楼上方,将那阳光遮挡了个干净。亥猪楼内,瞬息间就如同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人们开始惊慌失措的四处奔逃着,其中摔倒踩踏者无数。
“娘,咱们回家!”朱刚烈抬手朝空中打出一团亮光对马车的母亲说道。城外白玉京的人马已到,这个时候出城,比留在城里更加危险。有了光,惊慌的人们逐渐安定了下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朝着亮光升起处聚拢过来。很快,朱刚烈的身边就围满了人。
“大家都不要慌,点上火把,回家去!”朱刚烈站在马车上,大声对围拢过来的人们喊着。家,或许扛不住对方的一轮攻击。可它是现在唯一能够让人们安定下来的一个地方了。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比家更能让人安心。人最后都会死,可是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死在家里,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
“听朱大公子的话,大家都回家去吧。等事情过了,再出来。”站在一旁的壮汉,这一次没有再黑朱刚烈,反而高声帮他安抚起那些民众来。
“事情过了,何时事情才会过呢!”人们心里虽然依旧胆战心惊,可是眼下,除了回家之外,他们无路可走。出城?没见连打算出逃的朱公子都回头了么?他们都知道朱刚烈驾驶马车是打算去做什么。可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怎么能从乱中活下来,才是他们当务之急需要去思考的问题。
“降不降?”空中云开,一缕阳光洒了下来。一道身穿黑衣,手托着玉净瓶的身影出现在云端。他俯瞰着城内,扬声问道。
“我们...”民众闻声抬头,看着那道似乎于天同齐的声音开口道。
“不降!”没等民众将剩下的半截话说完,那个粗壮的汉子却是已经抢先一步吼了出来。
“你...你想找死,别拉上我们好不好?”有人惊骇地看着那壮汉说道。投降,总能留一条活命吧?人们心里,大多数都这么认为着。
“哼哼哼,愿意投降的,从西门出城。站好队,不许乱。谁要是敢耍花样,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云端的黑衣观音,这一次居然没有急于动手。相反,他却是站在云端开始引导起那些已有了降服之意的人们。人口,不管是天界,还是人间,人口才是最关键的资源。黑衣观音,决定将这些顺民们都带回天机殿。若干年后,谁能保证他们当中不会出现一批有用之人?只有那样,天机殿才能发展壮大起来。
乌云散开,露出了天上的太阳。阳光洒下来,人们纷纷结伴朝着西门方向走去。只要依从他,总能留下一条活命吧?他们脚步缓缓挪动着,走几步,左右看一看到底会有多少人是跟自己做出了同样的选择。逐渐地,人们加快了步伐。因为他们发现,选择投降的人很多。有自己的邻居,也有自己的亲戚,还有一些守城的修士也脱去了身上的甲胄,抛下了兵刃加入到队伍当中来。这让大家都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你们怎么不走?”朱刚烈冷眼看着那些出城投降的人,稍后他一回头,看着依旧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个亲信问道。
“少爷,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的!”两个亲信对视一眼,然后冲朱刚烈笑道。是,他们的笑容很灿烂。留下来的结果是什么,他们清楚。可是现在他们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丝的做作。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的。好,亥猪楼总算还有血性的汉子。我也不走,我就要看看,敌人如何破掉我们亥猪!”粗壮的汉子伸出了大拇指,冲那两个修为不高,但是一身肝胆的亲信护卫说道。说完,他就那么站在街心,抬头看着云端的黑衣观音。
“一炷香时间,留在城里的,就是我天机殿的敌人!”云端的黑衣观音,对于自己招降的手段很是满意。看着那成群结队,如同蚂蚁一般朝城外走着的人们,他继而高声对着亥猪楼内高喊了一句。声浪过处,城内屋顶被掀翻无数。好端端一座城,一句话功夫,便变得凌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