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时分,胡同里一片寂静。一眼看去,压根就没见到几户人家还亮着灯的。胡同里有两盏路灯,灯罩都掉了,只剩下里边那个沾满了灰尘的灯泡在散发着橘黄色的灯光。路灯下站着一个人,他就那么半靠在路灯杆上,低头吸着烟。
“东西留下,放你一条生路。”程昱停下了脚步,那人屈指将烟蒂弹出去,抬头看向程昱说道。程昱甩了甩酸痛的左臂,缓缓朝后退去。
“别想跑,不然你会死!”见程昱想跑,那人反手从腰里摸出了一支枪。打开保险,手指轻轻抠住扳机对程昱说道。
“东西,交出来!”见程昱停下了脚步,那人对他勾勾手指道。
“动作慢一点,扔过来。”程昱抬手对对方示意着,然后缓缓伸出一只手将自己的背包解了下来。对方见程昱无心反抗,冲他挑了挑下巴说道。程昱依言将包拿在手里,然后高举着一只手表示着自己的服从。
“我去你吗的!”忽然间程昱大骂一声将手里的包使劲砸向了那人,然后不管不顾的转身就朝巷子外头跑去。
“砰!”枪手侧了侧身子躲避过程昱砸来的包,然后对着他逃逸的方向开了一枪。
“想跑?”巷子口早已经有一个人等候着程昱了。见他跑来,腕子微微一抖,亮出了一把折叠刀。刀锋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着寒光,对着程昱的胸腹就扎了过来。
“神台八式,龙亢!”程昱咬牙,双拳挥出。昂一声龙吟,刀手被他从巷子里打得倒飞了出去。
“神台八式,虎贲!”程昱眼珠赤红着,没有给对方留半点余地。一脚奔出,一道虎影脱体而出将那刀手从人行道直接踢到了马路中央。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刀手不知生死的躺在那里。而程昱则是踉跄了一下,顺着人行道朝前跑去。
“噗!”没跑出去多远,他张嘴一口血喷出来。背靠着路边的梧桐树上,程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那里有一个弹孔,子弹从他后肩打进来,又从前边穿了出去。半边身子已经被鲜血染红,程昱觉得自己的头一阵发昏。他咬了咬舌尖,用手按住伤口继续踉跄前行。
“老刘,赶明儿去我哪儿玩儿啊?不收你的钱!”前头,一个60来岁的老头,正往屋子里搬着一个箱灯。箱灯上用红颜料描了个十字。程昱知道,如今这时候描了十字的地方,就相当于他那时候的病坊。他掩藏在树干的后头,想等那个女人走了之后,去找这个医生帮自己止血。
“算了,你这病还没好呢,可别害我。”老刘对那个40来岁,身材有些臃肿的女人摆摆手道。
“切,还瞧不上老娘是不是?好心想让你泻泻火,还特么挑三拣四的。药钱下回一起给啊,先回了!”女人冲老刘撇撇嘴,然后蹬着高跟鞋朝暗处走去道。
“行啊,行啊,啥时候给都行!”老刘将箱灯搬进屋里,然后将门口的照明给灭了道。
“砰!”老刘正准备关门,洗漱消毒之后上床歇着。冷不防大门被人从外头给撞开了。刚打算骂人,一眼瞅见程昱浑身是血的扑倒在地上,他赶紧上前试探了一下鼻息。可千万不能死这里啊,不然麻烦就大了。老刘胆颤心惊的想道。
“别别,松手松手...”老刘的手刚刚触碰到程昱的鼻子,就被他给擒住了。手里一使劲,捏得老刘一阵惨叫。
“关门!”程昱牙关打着哆嗦,勉力翻身起来对老刘说道。老刘战战兢兢的把门反锁上,背靠着大门没敢动弹。
“你别怕,帮我止血消毒!”程昱摸出钱包,将里边仅剩的1000来块钱全都放在了桌上。将钱包放回去,他还不忘伸手摸了摸身上用牛皮纸包裹着的金箔。东西还在,他的心才算松了一些。
“你,哪儿伤了?”老刘闻言赶紧拿来酒精和纱布什么的,看着程昱外套上的血渍,他咽了口唾沫问道。
程昱没有多说,只是费力的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
“枪伤?我这儿可不敢治,你还是去大医院吧。再说了,枪伤都是要备案的...万一被警察找上门来...”老刘被程昱肩头的弹孔吓了一大跳,他摆着手朝后退去道。
“你治不治?不治警察找上门也只是为你收尸。”程昱眼前一阵发黑,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为今之计,只有吓唬住这个野郎中,逼他为自己治疗。
“我这人一辈子行善,咋就让我遇上你了呢...”老刘哭丧着脸,一边替程昱清理着伤口,一边在那里嘀咕着。
“你这失血过多,我这儿也没有个血浆啊。我说小哥儿,你还是去大医院吧。拖久了,你这...”清理完伤口,看着程昱面色苍白的样子,老刘哆嗦着替他缝着针道。
“能去我早去了,老伯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是有人买凶杀我,不得已我才躲到你这里来的。你放心,等过几天我缓过来了就走。”程昱抿了抿嘴唇,勉强对老刘露出了个笑脸说道。
“你,喝点儿牛奶吧。”老刘将程昱的伤口缝合好,又给他吊上了一瓶消炎针,走到柜子跟前给冲了一杯牛奶端到他面前道。程昱的话是真是假他管不着,他现在只是希望这个煞神能早点好起来,然后早点离开他这个小诊所。
“劳烦您一件事,把地上的血迹弄干净,然后把我这身衣裳给烧了。”一杯牛奶下肚,程昱微微缓过了一口劲。他半靠在床上对坐立不安的老刘说道。
“还好,你们都在!”等老刘去忙活去了,程昱这才将被血浸透的牛皮纸封拆开,拿出那两片金箔低声道。金箔上沾染了血迹,两相并排捏在手里,隐隐让程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他低头细细看去,两张金箔边缘的线条,居然完全吻合,仿佛它们原本就是一体一般。发现了端倪,程昱面露紧张的抬头看了看。见老刘完全没有留意到他这边,这才擦抹掉金箔上的血迹,慎重地将其塞进了裤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