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四十三年,天佑帝龙傲天驾崩,长子龙宏泰继位,是为金帝,开启了兰国又一个盛世。是年,兰国将与陈国缔结互不侵犯条约,根据这个条约,兰国与陈国会相互承诺在十年内不主动进行国土侵犯。金帝龙宏泰忙于天佑帝的丧事,故将缔结之事交由玉池郡王凌风全权处理。
陈国国主借道玉池前往兰郡参加天佑帝的葬礼。一行人在正午就到达了玉池,刑天和莫北亲自到城前迎接,安排了他们在封神客栈稍事休息。
“陈国主。”刑天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外宾礼,“这是我们玉池特有的一些糕点小吃,请您品尝一下,今晚将在郡王府摆宴为您们接风洗尘,届时欢迎您们的光临。最后,将军让我等转达他没能亲自迎接的歉意。明日一早,末将将率凌家军护送您前往兰郡。”
陈平桓亲自将刑天扶了起来。刑天正要道谢,陈平桓却转过身去叫来了一名女侍:“把桌子上的糕点端去义弟的房间。”
“是。”
“等一下。”陈平桓又将那女侍拦下,“记得先确定她是否睡下了,不能打扰到她休息。”
“是。”
刑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平桓的脸色,传说这位新国主行事果敢冷峻,雷厉风行并且不善与人亲近,而且不好女色,后宫除了一位国后再无其他。正因为如此,另有传言他好男色。他看得出,他很紧张他的这位义弟。
女侍退下了,陈平桓这才看向刑天:“也请刑将军向凌郡王转达本国主的谢意。我已经接到凌郡王的飞鸽传书,他去兰郡进行吊唁,今天才会回来。我想,他肯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才会错过时间。”
莫北上前和刑天并肩而立:“那陈国主,请你们在这里稍事休息,届时我等将安排人来迎接。”
送两人出去后,陈平桓径自来到了封神客栈三楼,那女侍刚好从客房出来。
“国……”
陈平桓打断了她的话,示意她小声点。
“云公子还未休息。”女侍想了想,又补充道,“公子似乎很喜欢那些糕点,一直盯着发呆呢。”
陈平桓苦笑了一声:“她自然是喜欢的。”
陈平桓说着摆手挥退了女侍。待其离开后,他才敲门走了进去。
“故友来访,出去见一面又何妨呢?”陈平桓叹息了一声,对着背对着他坐着的人儿劝慰道。
“相见……不如不见。”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这几日我也见了不少故友,零零散散的也听说了不少事。我听说刑天的胞妹刑鸢小姐已成婚。”陈平桓犹豫了一下,也在桌前坐了下来。
那人肩膀微震,终于转过了神来。虽是一身男儿打扮,可那清丽脱俗的面容岂能作假?可不就是那个传言已经葬身火海的兰国第一美女秦云?
“那她……”秦云抬眸看着陈平桓,欲言又止。
“不是莫北,当然,也不是凌风。只是一个家世品性都还不错的世家公子。”陈平桓却已经猜到她想要问什么。
秦云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
“从玉池到兰郡,快马加鞭走官道的话,一日便可到达。你坚持要一同前往,我知道你是想送天佑帝最后一程。凌风现在就在兰郡,到时必定是避无可避。再说此次兰国之行,除吊唁之外,主要目的还是合约缔结的事宜。那时也是难以避免会面的。你确定已经做好了准备吗?”
秦云长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脸色沉静,但眼神里却是深情满溢。“当初……当时的情况太紧急,由不得我想太多。我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等我安顿好无痕哥哥后就可以回去找他了。如今无痕哥哥和我爹娘已经在陈国安顿下来,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去找他……或许,让他以为我已经葬身那场火海会更好吧……”
“我听说,他这几年,从来没有停止过找你。”
秦云的眼圈红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不确定地问道:“大哥,你说,他还会愿意接受我吗?我的本意真的不是要伤害他,也不是在他和无痕哥哥之间做取舍。只是当时……”
“我知道,如果你不出手,玉无痕必死无疑。”陈平桓理解地说道。
“我答应过已故的玉庄主要照顾好他的。从小到大,他对我,或是对秦岚山庄皆是有恩的。我不能看着他死。”
“我想……凌风也一定能理解你。”陈平桓抬手想要替她擦拭眼泪。
“将军从未怪过你。”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陈平桓的手重新放了下来。
“阿天!”秦云惊慌地站起了身。
“你果然去了陈国。”刑天望着她,平静地说道。
秦云低下了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正视他的眼睛。
“我们找了你很久,将军早就怀疑你们已经不在兰国了。”
“我……”秦云再次欲言又止,仍然无法面对他。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去而复返吗?”
秦云摇了摇头。
“我无意间听到了陈国主身旁两位女侍的谈话。一位女侍正在点香,另一位女侍立即过去把香灭了。她说,屋子里摆了梦锦花,云公子说了,梦锦花的花香混合了檀香的话,会致人昏迷的……”
秦云无力地笑了笑:“你还记得……”
刑天突然抬手掰过了她的肩膀,迫使她抬头看他:“去吧,去找将军吧。他一直在等你。你是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就当是心疼一下他吧……”
秦云抿了抿唇,突然热泪盈眶。半晌,她毅然回过头去看着陈平桓,定然道:“大哥,对不起,我想我不能与你同行了。借我一匹快马,我现在就要出发!”
陈平桓愣了一下,微笑着点头,重复地说道:“早该如此的,只是,你一个人去我怎么能放心?”
“陈国主请放心,我会照顾好我家小姐的。”
秦云震惊地看向门外,再次湿了眼眶:“护云!”
玉池郡城门外,秦云和护云绝尘而去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刑天和陈平桓同时压下了心里的酸涩,然后抬头相视一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