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郡西郊。
从龙门湖再过去就能看到一片天然的绿草地,草地前有青山围绕,山前一条清水河从此向东南方向流去,此为珍珠河,珍珠河并不是兰国最宽的却是兰国最深的,所以才成为兰郡天然的护城河。凌风带着刑天和莫北赶到时,艮云教主已经被皇上派来的禁卫军逼至了河边的石子河滩上。令凌风惊讶的是,皇上竟然亲自来了。
“风儿,你来了。”大病初愈的皇上看起来还有些虚弱,骑在马上的身姿却仍然英挺,听了传报知道凌风也来了,对他笑了笑。皇上对他来说,是君王亦是恩师,凌风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他看出了他笑容中的苦涩。
“微臣参见皇上。”凌风行礼道,刑天和莫北亦是如此。
“你们是和他交过手的,确定是他吗?”皇上指着前面不远处扔奋力一搏的黑衣人道。
黑衣人身形高大,脸上戴着银狐面具,只有脖子和手上裸露出了麦色的皮肤。他的眼神中有一股狠劲儿,似乎早知道会有此结局,并不畏惧即来的一切。
“从身形来看,应该是。”凌风如是回答道,但其实心中仍有些疑虑,他的眼神似乎不对。
“小福子,传朕命令,朕要和他说说话。”皇上看过去,正好与那艮云教主的眸子相对,心里涌出一股怪异之感,但并无怜爱之情。心想还是让凌风听听他的声音加以辨认更为妥当,便唤人来吩咐道。
小福子听了旨意跑过去在禁卫军统领王晖耳边耳语了一阵,待小福子退下后,王晖打了个手势,众禁卫军都停下了攻势只是将其围了个滴水不露。艮云教主一路退来已经受了重伤,见他们收了攻势也不反攻,将佩剑插入沙地里撑住身子,抬头看着皇上和凌风等人向禁卫军外围靠近。待他们行至王晖身旁,皇上也下了马来,凌风寸步不离地站在身旁——这个时候还是小心点为妙。
“你就是艮云教主?”皇上紧盯他的眸子沉声问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再来相问?”艮云教主轻笑道,回话时并未用尊称,甚至语调中还带了些讥讽。
“你叫龙宏庭?”皇上却并不生气,继续问道。
“呵。”艮云教主龙宏庭笑得更大声了,“或许是叫这个名字吧,很少有人这么称呼,几乎连我自己都要忘了。”
皇上侧身看了看凌风,凌风点了点他,示意确实是这个声音。看来这就是艮云教主龙宏庭无疑了!回转身来看着他,虽然无骨肉之情,却有骨肉之实。不忍之心是有的,可身在皇家,为了宏泰,为了兰国,也为了给兰国上下一个交代,他只能残忍。
“只要你束手就擒,并配合朕清除艮云教余孽,或许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皇上叹了一声道。
“哼!”龙宏庭轻哼一声,脸上的鄙夷之色愈加明显了,“生路?哪还有生路?别在这里假惺惺地唱父子戏,就算不死也是囚禁一生,可怜我母后……”
锦瑟郡玉石山庄。
过了一个时辰秦云才慢慢愿意去相信,她的无痕哥哥就是艮云教主龙宏庭,这就是事实。那她应该怎么办?她要告诉凌风吗?她又该以什么心情去面对……他?她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了,玉无痕,龙宏庭或是其他,只是,不可能再是无痕哥哥。从一旁的盒子中取出那封信,信上记录的就是当年花灯节上发生的事情。玉无痕并未发现她和老庄主的偷听,但秦云发高烧时所说的胡话让他猜到了她看到了那天早上的一幕。他曾经不知所措过,甚至想过一走了之,当然也曾为她醒来后的失忆而窃喜。“云儿,现在你也知晓了一切,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请相信,我无意伤害你。你可以恨我,可以怨我,但我仍旧希望再见你一面。**日亥时三刻,我会在龙门桥上等你,一直。我承诺过你三封信,第三封信,我会亲自给你。”
“护云。”玉无痕现在还关在天牢里,他又如何能出来赴约?呵,又何必担心这个?他可是江湖中呼风唤雨的艮云教主!秦云苦笑一声,随后唤了护云进来。
秦云一个人在里面待了半天,护云已经隐约有了不好的感觉。进来看到秦云的脸色,更加强了他的这种猜测。“怎么了?”他问。
秦云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他。
兰郡西郊。
这里虽然荒凉,但别有一般风景。说是绿草地,但此时正值秋季,草叶都有些发黄了,夕阳西下时,远远地看过去感觉金灿灿的。河流并不湍急,流动的声音听起来很悦耳。不远处的山并不高大,但连绵地蔓延着,像一条丝带般让人心里觉得柔软。只是,它还是没能柔软一个帝王的心。
“朕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考虑,现在,说出你的答案吧。”兰国皇帝龙傲天不再做它想,一心只系宏泰和兰国的安危。
“我只有一个要求。”龙宏庭却顾左右而言他。
“要求?”龙傲天轻笑,“胆敢在朕面前提要求的人可不多,不过,朕倒愿意听听看。”这或者是他能给他的唯一一次例外。
“放双儿一条生路,她什么都不懂。她虽然不是真正的公主,不是你真正的女儿,但她从未直接进入这场纷争。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她……”龙宏庭徐徐道,眼神慢慢变得深情。
“好。”龙傲天想了想道。
“好,好,好。”龙宏庭大叫三声好,银狐面具下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即将解脱的期待和放松。
“不好。”凌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大喝一声,将手中的佩剑投掷过去,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王晖看了看皇上,龙傲天回过神来示意他过去查看一番。王晖颔了颔首,警惕地朝已自刎倒地的龙宏庭走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王晖转头朝皇上回话道:“回皇上,犯人已经自刎身亡。”龙宏庭才是真正的二皇子这件事将永远是个秘密。
“启程回宫。”龙傲天上了马吩咐道,行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朝还在身后的凌风道:“这里就交给你们理了!”
“是。”凌风应道。禁卫军护送着皇上回了皇宫,凌风、莫北和刑天留了下来善后。
戌时左右,凌风和莫、刑三人进宫向皇上复命。“回禀皇上,微臣已将……那人妥当下葬,就葬在……”
皇上却似乎无意于此,打断他说道:“风儿,这里就只有我们几个人,不必如此约束,你们都坐下来吧。”凌风三人谢了恩,依言坐下,“这一次朕和泰儿能够安然渡过此劫,你们是最大的功臣。朕本应该亲自论功行赏的,不过,仔细考虑了一下,朕年事已高,这一年下来,身体也损耗得差不多了,这些事情还是让泰儿来做吧。”他中毒已深,加上是慢性毒,虽然已经暂时的接了毒性,但体内的余毒仍然会继续残害他的身体。
“皇上言重了。”凌风道。接着刑天替皇上检查了下身体,还留下了些药品。三人谢恩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