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这次来忻州,这住得就算没有代州那边住得好,可是也不应该差到哪里去吧。
可是,这北定胡同也太冷清了,而且太偏僻,而且还有点破败。
当然,这出门在外,不能挑剔那么多,不然把陛下惹怒了就不好了,再说了,本官也不是那么讲究住的人。
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这里我怎么觉得不太靠谱呢?
这里除了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家,衙役也不会往这边巡逻的,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你说,这能安全吗?
离飞倒是不同意我的看法。
他说,这里虽然僻静但是方便我们行事,也不会担心身份泄露,而且这地少有人来,如果出现什么陌生人了也能立马发现,所以不用担心有什么人混进来。地方虽然不大,可是我们几个人住这里绰绰有余,要是有谁出事了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我是真没想到,我家离飞的脑子变得这么好了。
“离飞,可以啊你,竟然能想到这些,很好很好。”
到底是我家的人,我很是自豪的。
离飞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都是跟在主子身边久了,这慢慢学来的,小的这些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不用谦虚,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要是我不在了,说不定还能给你找个好差使,以后你娶了媳妇我也不用担心你会受欺负了。”
离飞脸红了,不出声了。
这是好事啊是不是,脸红个什么。
等会我去找聂鸿问问,凭着离飞的本事,大概能混个御前侍卫当当吧。
可是,我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都没见到聂鸿,只有两个侍卫在。
我问他们话的时候,他们竟然说,聂鸿带着两个侍卫陪着陛下出门了。
不是,这怎么都没叫上我?难道陛下不信任我了吗?
“为什么没人来通知我?”
“回大人的话,是陛下吩咐不要告诉您的。陛下让属下转告您,这趟需要的是武功好的,带上大人您怕是不合适。”
侍卫说这话的时候还挺委婉的,可是我听明白了,就是嫌弃我没武功,担心我去了会添乱,所以就不让我去了。
“陛下可说什么时候会回来。”
“回大人,今日必回。”
今日必回,那也就是说,陛下不会离开太远,我要是出门没准还能找到人是不是?
侍卫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又和我说:“大人,陛下有令,您今日不能出门。”
“怎么,你要拦着我?”
我斜着眼看他。
侍卫低头作揖,说:“属下不敢,只是陛下口谕,若是大人您今日出门,就要……就要罚您半年的俸禄。”
侍卫说起后面的话的时候还挺犹豫的,显然他不太想说这些话,还时不时看着我,生怕我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
我笑着回答:“哦,既然这样,本官就不出门了,在这里待着挺好的,挺好的。”
可是我回房间的时候我就想砸杯子,可是想到要是东西砸坏了,说不定我还要赔偿,那我就只能砸被子了。
我为何今日不能出门?为什么还要罚半年的俸禄?
陛下你有这样的吩咐,我没意见,我也不敢有意见,只是,你能不能事先说清楚,告知我一声啊,这样让我心里猜来猜去的,我的疑惑很大啊!
可是我也只能无奈等着陛下回来了。
夜霖带着聂鸿和两个侍卫来到了一间客栈。
聂鸿面色犹疑不定,小声问道:“主子,您真要去见他吗?万一有埋伏怎么办?”
夜霖不在意说:“那人心高气傲,这埋伏的事他这时候还做不出来。”
说着四人就来了三楼,这里只有一间房。
敲门之后,有个戴面具的少年打开房门,恭敬有礼请来者进屋,可是只愿意放行夜霖一人,其他人根本不让进。
聂鸿当即就准备拔剑。
夜霖阻止了他。
“无妨,你们在这等候就是。”
“可是,主子,您一人去属下不放心。”
聂鸿担忧至极。
“无碍,我相信这里的主人还不至于要害我。”
这么说着,眼光还扫了眼面具少年,可是少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聂鸿最后只能妥协,看着陛下独自进屋,然后门关上,只能和两个侍卫在外等候。
“聂统领,我们真的不能进去吗?”
聂鸿无奈说道:“主子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只能等了。”
“可是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
聂鸿脸上充满坚定。
“一旦有状况,我们立刻冲进去,绝对不能让主子有事。”
两个侍卫相互看了一样,然后不约而同回答:“属下遵命。”
夜霖被少年领着进屋的时候,才发现,这屋子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大得多,里面到处都是门,一扇门一扇门的,若不是有人领着,恐怕会被困在里面吧。
说到底,里面就是个迷宫。
不知穿过了多少道门,终于少年停下。
“夜公子,我家主人就在里面等候您,您请。”
等着夜霖进门了,少年还在外面,顺便把门关上了。
看来这个少年不能进来。
夜霖仔细往里一看,果见一人站在屋内,背着身,看不见面貌,但是从身形看,年纪不大,应是个青年人,但是气度非凡。
那人似乎听见脚步声,转过身的时候,夜霖才看清,原来那人也戴着面具,不过他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甚至连眼睛那里也不过留下一道缝隙而已。
看不清那人相貌和表情。
“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
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夜霖一笑。
“朕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见到大名鼎鼎的追乐楼楼主,真是有幸!”
“区区江湖之人,怎么比得了陛下?”
“楼主过谦了,这朝廷江湖,谁人不知晓追乐楼啊?楼主的本事之大,实在让朕佩服得很啊。”
“陛下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竟然敢孤身前来,就不怕丢了性命?”
“朕相信阁下还不会要朕的命。”
夜霖收起了笑容,可是语气仍是镇定,似乎有些不在意,好像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陛下怎么就能那么肯定呢?”
“这特意修书一封要我相见,只为了要朕的命,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陛下的命可不一般。”
“若是阁下真想要朕的命,朕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那人好像是冷笑了一声。
“陛下说笑了,我还没那个本事能要陛下的命,可是陛下却能要了我的命。”
“阁下要是想继续这么啰嗦下去,朕还是离开得好。”
“陛下为何来?”
“阁下把朕约来又是为何?”
夜霖心里在想,幸好何苦不在这里,如果何苦在这里的话,八成听着听着就要犯困了。
那人转身去看挂在墙壁上的画。
“陛下认为这画如何?”
夜霖靠近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说:“极好,山川浑厚,草木华滋。”
“陛下过奖了。”
夜霖听到这话,倒有些惊讶了。
“哦,难不成这幅画是楼主所作?”
“正是。”
“楼主竟然有如此丹青妙笔,着实不一般。”
“能得到陛下的夸奖是在下的荣幸。”
“楼主约我来莫不是只是为了鉴赏画作的吧?”
“当然不是。”
那位追乐楼主淡淡说道:“我想和陛下要一个人。”
“何人?”
“陛下身边的人。”
“朕身边的人太多了,楼主指的是哪一个?”
“最没用的那一个。”
“朕身边从来没有无用之人。”
“那陛下为何要留何苦在身边?”
夜霖心中惊奇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
“楼主是说何丞相吗?”
“这朝中叫何苦的只有一人。”
夜霖嘴角微微上扬。
“朕不明白楼主为何会对何苦这么在意?”
“陛下在意吗?”
“他可是朕的丞相。”
“可是他却根本没有处理政事的能力,若不是先皇的旨意,他是绝不可能会入朝做官的,何苦在任期间,也并未做出什么特殊功绩。陛下何必要留着他呢?”
“这事还轮不上楼主你来管,难不成楼主认识何苦?”
追乐楼楼主回答,“算是认识吧!”
“原来如此。”
夜霖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倒是引起了追乐楼楼主的好奇心。
“陛下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没什么可惊讶的,你认识何苦又怎样,何苦也不一定认识你,就算何苦认识你,也不一定知道你是追乐楼的。”
“若是他知道呢?”
“他就算知道你是追乐楼的,也不会知道你是追乐楼的楼主。”
那人好半天没言语。
“你倒是了解他。”
“朕与他相识那么久,自然是了解的。”
“不见得。”
夜霖皱眉,这话里有话啊。
“楼主有话不妨直说。”
“陛下若是想知道,不如回去问问的好,但是陛下恐怕是问不出什么的。”
“确实问不出什么,因为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什么好问的。要是每个臣子的琐事我都要去过问一遍,朕还没那么闲。”
“陛下真是想得开。”
“楼主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这话倒有些讽刺的意味了。
“如此,陛下是不打算给人了,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不过,陛下,你以为你什么都清楚,可是有件事你是料不到的,我倒很想看看你知道了那事的反应……”
没等夜霖开口,那人又继续说,“不早了,陛下还是回去吧,只是带路的小厮忙着呢,看来陛下您只能自己回去了,凭着陛下的本事应该能找到出路吧。
说完这话,隐入一扇门,立刻就没影了。
夜霖冷笑一声,开始耐心找寻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