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唐筱月微怔,心中随之涌起一阵狂喜。她抬眸看去,只见那抹熟悉的颀长身影骑在马上缓缓而来,那马正是方才发了疯的那匹马。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是越过了千山万水。

四周一片欢呼声。

沈逸轩从马上一跃而下,站在唐筱月的面前,看见她呆呆望着他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唐筱月连忙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睛,才将方才几乎要涌出眼眶的泪水又压了回去,她可不想让他知道她方才竟然是那么担心他。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气喘吁吁地从后方赶了上来,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道:“谢谢公子,我这匹马也不知突然发什么疯……”

“马蹄被扎了一根刺,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对我说谢谢,快去瞧瞧那个被你的马踩伤的人吧。”沈逸轩淡若轻风地道。

那人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连忙朝地上躺着的那人奔去。还好,那人只是躲避不及,摔下地,手臂被伤,并无性命之忧。

一场有惊无险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夜深沉,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穿过前方不远处的巷口便是沈府,唐筱月惴惴不安,他非要送她,她若是进了沈府,岂不就穿帮了。

沈逸轩倏地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她。

“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用送了。”唐筱月只想赶紧离开。

“月儿!”他温柔开口。

如此熟悉的称呼让唐筱月一愣,情不自禁地抬起头,便撞进了一双黑如子夜的眸子岩中,那里似有一个漩涡,仿佛一不小心,便会被吸进去。

他抬手,微凉的手轻抚过她的长发,他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温柔得就象冬夜里突然出现的一束阳光,将她暖暖地包围。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轻颤,她发现自己竟是那么没出息,今夜的他太过温柔,被他那样伤害过的她竟还是情不自禁地陷了进去。

“月儿!”他再次轻声开口,“今天晚上我很开心,谢谢你!”

“你……”唐筱月唇角扯出一抹浅笑:“不担心我是百里晨的人,会害你么?”

他轻叹了一口气:“你会吗?”

她也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看向他的美目中波光流转:“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连同今晚,我们总共不过见过三次,你为何会喜欢我?”她心中是好奇的,他作沈逸轩时,早已忘记了她,却为何要在作洛瑾瑜时说喜欢她。她也不奢望他回答的会是真心话,可她依然想听到他的回答。

他的脸上绽放了一抹温柔笑意,目光中有着一抹坚定:“有些人,只需一眼,便会爱上,而有些人,哪怕见过无数次,都不会有感觉。”

“好吧,我明白了!”唐筱月浅笑开口。

“你真的明白?”

“嗯!我回去了!你走吧!”

“月儿!”他从背后将正准备转身的她紧紧揽入怀中,他突然很想问她,在他失忆前,他是不是也是那般爱她,他们是不是也有很多故事,否则他虽然不记得了他们的过去,对她的感情却是这般浓烈。可是他现在不能问,他现在的身份是洛瑾瑜,暂时还不能让她知道他双重身份。

唐筱月将揽在腰间的手一点一点地掰开,转身一瞬不瞬地直视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若再这样,我就要相信你方才对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你竟然不相信我?”沈逸轩眸光微黯。

唐筱月低垂下眼眸,没有再言语。转身一步一步迈向沈府,步伐有些沉重,心头也似乎被一只手狠狠揪住,有些疼。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不该再相信他。同是也在琢磨着该怎么扮回夏童。

虽然那偷心锁在逍遥居可能只是传闻,可她吃了蚀心丸却是千真万确啊!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寂静的黑夜里就象有一只怪兽跟在身后,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

前方就是沈府朱红色的大门了,唐筱月却还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后看,夜色下空荡荡的街口已没有一个人,他竟然已经走了,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些失落。

不过她也迅速平复了心情,按照记忆中的路找到了那棵树,从已变成了空洞的树干里拿出了包袱,找了一个僻静处将衣服换了,将人皮面具戴上,恢复了夏童的模样,对着早已备好的镜子,反复检查无误后,才急忙回到了马车等候的地方。

沈府离马车等候的位置有一些距离,唐筱月赶到时,沈逸轩已等了一段时间。他疑惑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唐筱月,皱了眉问道:“夏童,你跑哪去了?”

唐筱月再次体会到了扮哑巴的好处,她只是做了个去逛街的手势,然后又是乞求的模样,沈逸轩便也懒得继续再纠结下去。

回到逍遥居的沈逸轩脱下白衫,唐筱月这才发现他腹部的伤口缠绕了一层又一层的白布,越往后解开,白布上的血迹便越浓烈。原来他的伤口并不是没有裂开,而是他特意缠绕了许多层白布,以免血会浸到外面的衣衫。

看着那又已经血迹斑斑的伤口,这原本就是她所希望的事,可是现在看着,心却不可抑制地一痛。

他似乎十分疲惫,一上床塌,就闭上眼睛发出了轻微的酣声。……

次日一大早,百里皓便来到逍遥居,为了方便,他只带了两名侍卫,而沈逸轩却只带了夏童。唐筱月自然是求知不得,早些知道那偷心锁的秘密,便也可以早些拿到蚀心丸的解药。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这沈逸轩分明有四名贴身侍从,却为何只带她一人。

在景天的北边有一个与之实力相当的大国柚璃国,两国表面一片和气,互通有无,联姻,其实都在寻找机会吞并对方。荆州便是地处景天与柚璃国交界处因四面环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不过也因为山多,而经常有土匪出没,百姓的生活过得是苦不堪言,可至从换了刺史以来,土匪少了,百姓们也过上了十分安定的生活。

前几日一趟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押镖车被劫,据说里面押的众多财物中有一样曾经引起了战争的宝物——偷心锁也随之失踪。

路旁一家不起眼的小食店里面却坐满了宾客,许多都是外地人,大家都在高谈阔论着,有不少人是在谈论偷心锁的事。

只有靠西侧窗边的小桌旁围坐着的几个男子不动声色地听着旁人的议论,他们正是沈逸轩,百里皓几人,唐筱月自然也在其中。

“你们都别瞎猜了,除了那二十五名镖师失踪了以外,那些镖根本就没丢,已经被荆州刺史找到收在刺史府了。”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说。

“听说那趟镖里全是值钱的东西呢!那刺史大人岂不发了!美其名曰地暂时保管,保管到最后还不是成自己的了。”一名个子矮小的中年人满脸的不屑。

“我们刺史大人可是一个大好人,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人不懂就别随便乱诬灭他。”小店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将酒重重地放在那几名食客的桌上,愤愤不平地道。

“官字下面两张口,还有不贪的官?那什么刺史是给您老下迷魂药了吧?”矮小的中年人讽刺道。

老人哼了一声,不服气地道:“小老儿活了整整六十五载,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官,他不仅经常拿自己的俸禄买吃的分给穷苦老百姓,还上书朝廷筹款在青龙江那边修建堤坝,以往一到春季就发大水的青龙江今年可一点事都没有,而且当时修坝时,郑大人可都是亲力亲为啊!跟着工匠们一起下到江里干活。你们说,这样的官还不能称为好官,这年头也没好官了吧!”

“郑大人是好,可他那夫人却不咋样啊.”说话的是旁边一桌坐的一个操本地口音的年轻男子。

老人轻叹了一口气道“可那是郑大人的家事,他只要对我们百姓好就是好,就是个好官。”说着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走进了厨房。

“你们那位刺史大人的夫人怎么啦?"最初说话的那桌外地人十分八卦地挤到那个年轻男子的旁边,好奇的问道。

唐筱月也竖直了耳朵,他记得在清月楼表演的那个晚上,宴请太傅的就是荆州刺史。那确实是一个长相给人感觉非常正直的男人。还记得他旁边坐了一个矮胖的女人,那个就是他们所说的刺史夫人?

"其实也没什么。”年轻男子嘿嘿笑道,“就是觉得咱们这位刺史大人的审美观挺特别的。哪一个做官的娶的妻子不是要么有权要么有钱,可以对自己的仕途有帮助,实在无权无钱的也得长得漂亮呀。可咱们这位刺史大人却娶了一位无权无钱又无貌的丑女,成亲两年了,这个女人也一无所出。可是是大人完全没有休弃这个女人的意思,也没有娶任何妾室,你们说奇不奇怪。"

“看来这次得换我们去拜访这位刺史郑在享大人了。"百里皓放下手中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