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筱月心中唉叹,这家伙失踪几日,一见面就在这样的场合,希望她待会出来表演,他不会认出她。突然,他的目光也向帷帐后望了过来。
她心一紧,连忙将头缩回了帷帐后,外面并没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唐筱月这才吁了一口气。
“荆州刺史郑再享见过大皇子,真没想到老师能将您请到,下官真是三生有幸。”荆州刺史沉稳的声音传来。
唐筱月只能使劲地憋着气,才忍住没大笑出声,至从她穿来古代,真是什么怪名字都能遇见,先是生得贱,又是肚子疼,现在还来个郑再享,若是人家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回答正在想?哈哈!
“方太傅也时常在本殿下面前夸奖刺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起来,你曾是方太傅的学生,本殿下也是太傅的学生,我们也可以算得上是师兄弟了。”百里皓说话倒是平易近人。
同为皇子,百里晨和百里皓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一个是骄纵蛮横,另一个却是成熟稳重,就这么一比,谁能当太子还用得得这么久都定不下来么?那皇帝老儿心里都想些什么啊?唉,这皇帝的心思,普通人还真是难猜啊。唐筱月心里暗自嘀咕着。
外面的谈话继续着,无非就是叙旧,唐筱月也懒得听了,只是令她好奇的是那个矮胖的女人竟然是郑再享的老婆,妥妥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过郑再享是鲜花。
表演终于开始了,透过缝隙看见外面桌上摆着的美味佳肴,唐筱月觉得自己更饿了。心里暗自数着一个又一个的节目,算着还有多久轮到自己。
“放肆,这是当今二皇子,你竟敢拦着不让进,找死么?”门外随着一声喝斥,几名侍卫簇拥着一名锦袍少年走了进来,竟是百里晨,后面紧跟着的是沈得健。
一名青月楼的护卫被沈得健一脚踢倒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肚子呻吟。
在台上表演的女子显然是被吓到了,乐声和舞蹈都停了下来。秋娘连忙从舞台后跑了出来打着圆场,又让人将被打伤的护卫扶了出去。
“本皇子以为是谁包了场呢,原来是大皇兄啊!”百里晨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百里皓,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坐的人。
“难得你我兄弟二人今夜可以聚在一起,既然来了,二皇弟和沈将军也坐下吧,老板娘,再上一桌酒席。”百里皓面无波澜地对秋娘吩咐道。
“是,是,奴家这就去准备。”秋娘连声应道,这些人可都是活祖宗,她谁都惹不起啊。
百里晨抬眸看了一眼台上发愣的女子,轻笑道:“继续啊!本皇子早就听说这青月楼的女子歌舞特别美,今夜就是来欣赏的,愣着作什么。”
唐筱月在幕后心里是七上八下,她出门是没看黄历啊,一个沈逸轩也就罢了,怎么连这个小魔头都来了。不经意间憋见刚下台不久的女子脸上蒙的纱,心里顿生一计……
大堂宾客席上的灯终于暗了下来,淡黄色的流光映照在帷幕前,一曲荡人心魄的乐声轻扬而起,无数娇艳的花瓣如蝶般翩翩而落。
一名脸蒙轻纱的白衣少女款款而来,美目流盼,她手执长笛轻放于唇边,指腹灵巧地滑向某个笛孔,悠扬的笛声配合着最初的乐声如流水般从她唇边倾泻而出。
那动人的旋律仿佛将人带到了一片桃花林,风,轻柔地将一旁的湖水掀起阵阵涟漪,似有曼妙少女如仙子般翩翩走来,目光痴缠,在等着她前世的爱人。
笛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婉转动人的歌声:
入夜渐微凉
繁花落地成霜
你在远方眺望耗尽所有暮光
不思量
自难相忘
夭夭桃花凉
前世你怎舍下这一海心茫茫
还故作不痛不痒不牵强
都是假象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
化作春泥呵护着我
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
片片芳菲入水流……
琉璃灯被再次点燃,乐声停下,时间也仿佛停止了。
这首《凉凉》是唐筱月穿越来之前才学会的,这青月楼的乐师也真是个人才,她那日才唱了一遍,他就用古筝弹奏了出来。目光悄悄掠过台下人,见众人都是惊艳的目光,心里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姑娘这K歌小天后果然不是白叫的。
一道灼灼目光一瞬不瞬地望向她,心不由自主地跳得更快了,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沈逸轩。
她向众人轻轻施了一礼,转身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等等!”
唐筱月一怔,这两声音一个是百里晨,另一个竟然是百里皓。
两人探究的目光同时落在对方身上,百里晨挑眉笑道:“皇弟觉得这姑娘唱的歌太动听,甚得我心,想包她的初夜,难道大皇兄也是这个意思?”
唐筱月惊得手抖了抖,这小魔头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百里皓哈哈一笑:“原来如此,皇兄只是有些好奇唱得出这么动听歌声的女子有着怎样一副好容貌?既然二皇弟也看上了她,皇兄就成人之美,让给皇弟吧。”
“咳!咳!”方太傅有些听不下去了,干咳了两声,满面的严肃道:“二皇子,老夫性子耿直,有些话一定要说,还望二皇子不要见怪。”
百里晨将视线转向了方太傅,口气还算恭敬:“方太傅也曾是本皇子的老师,有话请讲。”
“你们身为皇子,却在这青楼公然包姑娘,这要是传到皇上那,恐怕……恐怕”
“男欢女爱,人之长情,何况本皇子早就听说这儿的姑娘都是清倌,本皇子觉得太傅是多虑了。”百里晨满不在乎地道。
这句话显然是让方太傅极为不满,可人家是皇子,他又能如何,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皇子做这荒谬之事,他实在不甘心,沉了老脸,道:“时辰已晚,老夫年纪大了,也乏了,那就先告辞了。”
方太傅走了,荆州刺史郑再享见此光景,也不好留在这,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青月楼。
这会,就只剩下百里晨,沈得健,百里皓和沈逸轩。
秋娘面有难色地看向百里晨,讪讪笑道:“二皇子,我们这的姑娘向来卖艺不卖身,奴家得先问问灵儿的意思,瞧她愿不愿意。”秋娘也是苦命人过来,对手下的姑娘一向都挺好,而且来之前都是说好的,只要她们不愿意,是绝不会强迫她们卖身。被皇子看上固然是好事,可那灵儿是来这儿投靠亲戚的,初来乍到,人家就未必愿意啊。
“什么?被二皇子看上是她的福分,她有什么资格选择愿意还是不愿意。”沈得健厉喝道。
唐筱月心里七上八下,乱极了,真没想到刚来这,案子还没查,就遇到这样的事,她偷偷抬眸瞧了一眼沈逸轩,面具下的脸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他从头到尾也没看她,正漫不经心地坐在座位上,修长的手指执起玉盏轻轻地品着茶,似乎这儿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难道他真的完全认不出她么?两人曾经那么亲密,她都能认得出戴着面具的他,而他竟然认不出她?听着别的男人要包她的初夜(虽然唐大小姐早就没了初夜),竟然如此不在意,他心里现在是在想着那个语兰么?突然便来了气。
“被二皇子看上确是奴家的福份,奴家愿意。”清悦的女声响起,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里。
没人注意到,逍遥居主洛瑾瑜手一抖,一滴酒液从碧绿的玉盏里溅落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