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筱月又做回了厨房的小婢女,其实她很想知道他们明日究竟将如何布署,心绪有些零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担心沈若辰还是沈逸轩。可是不管是谁,她都没有身份去问,而至从沈逸轩离开大堂,便不见了踪影。
已进入秋季的沈家花园也失去了往日缤纷的色彩,几片树叶带着已近枯黄的面容,无声地坠落,漆黑的天空不见星辰闪烁,只有似白莲的月亮孤独地游荡着,闪着幽暗的昏黄的光。
唐筱月徘徊了好一会,前面的叉路,一条是去沈逸轩的住处,另一条是回自己原来与紫娟住的屋。她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问问他的打算,或者去安慰他。
“筱月,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沈若辰温润的声音响起。
“我……睡不着,就随便走走。”唐筱月想起那日自己中了媚药,两人那么亲密,他对她说的那些话,便觉得有些尬尴。
“我也睡不着,既然如此,我们都别浪费了这美好的时光。”唐筱月还没反映过来,沈若辰不由分说地牵了她的手便走。
“你要带我去哪?”唐筱月想挣脱,却没料到沈若辰也有如此霸道的时候,他握得极紧,完全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他带她到的地方竟是沈凌天为沈若辰的母亲古若雨所建的怡心园。
他牢牢地牵着她的手一步步登上了喜雨亭,凝视她的目光温柔如水:“筱月,你还记得这儿么?”
“嗯,记得。”唐筱月点头,有些局促不安,今日的沈若辰似乎有些不一样。
“明日一去凶多吉少,我只怕再不与你说出我的真实心意,以后便没了机会。”他目光灼灼。
唐筱月心口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用手掩住了他的口,道:“你别瞎说,你肯定会平安回来。”
沈若辰反手握住了放在他唇边的那只纤白玉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筱月,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意,那日在碧云轩,你被人下药,我也是不得以将你交给三弟,其实,我真的很后悔,你与他有没有……有没有……”
“没有……”唐筱月心知肚明他要问什么,下意识地否定。他眼中浮现的那抹喜悦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下一瞬,她就被沈若辰揽进了怀中:“筱月,第一次我带你来这时,便想告诉你,我喜欢你,那次在碧云轩,我说的话也全都是肺腑之言。你一定要等我,只要我活着,我肯定会娶你。”
唐筱月脸色一变,愤愤地推开了这个曾让她做梦都想靠近的怀抱,漠然道:“二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只是沈府中一个小小奴婢,配不上二公子。”他太过份了,他怎么能在那么认真地对慕容成说出与他女儿是两情相悦之后,还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喜欢她呢。
“可是我从未将你当作婢女。”沈若辰急切地道。
“可我就是婢女。”唐筱月冷冷开口。
“你终究还是不信我对你的心意?”沈若辰眼底的失望一闪而逝,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向怡心园外走去。
“你又要带我去哪?”唐筱月有些烦了,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可是他霸道起来竟然丝毫不输沈逸轩。
“见我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唐筱月有些纳闷,他最亲的人不是他娘和姐姐么?她们都死了呀?难道是他爹,沈凌天?
正胡思乱想间,便走进了那种满兰花的小院,唐筱月诧异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竟是她初到沈府那夜瞎逛闯进的地方。清楚地记得房里面挂着两张画像,沈若辰的母亲和姐姐。
推开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唐筱月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那两幅画像上的人在幽暗的烛光下,神情哀怨地望向她。
沈若辰牵了她的手走近两幅画,抬头望向画中人的眼中透着一抹认真,道:“娘,姐姐,若辰来看望你们了,她叫筱月,你们应该见过吧?虽然她只是沈府的婢女,可我依然喜欢她。若你们在天有灵,便保佑我明日可以平安归来,可以顺利地与她在一起。”
他的话语是那么的诚挚,唐筱月不由得动容,也有些好奇,他的意思是不娶慕容娴,要与她在一起?
他转头凝视她:“筱月,今日我便在我娘和姐姐面前起誓,只要我活着,今生定不负你。”
“我们……我们不能……,你与慕容小姐的婚事……”他的眼神太过认真,唐筱月却倏地想起沈逸轩,若是之前,她应该欣喜若狂吧,可是现在他们之间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娶她,我只是不得以而为之,筱月,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好。”沈若辰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给他时间?恐怕最后就是娶她为妾吧?这个万恶的年代,小三是可以登堂入室的。我呸!我唐筱月才不做小三呢!
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毕竟,他明日是真的要赴险,无论如何,她也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你姐姐好美,真是可惜了,红颜薄命啊!”唐筱月将目光落在夏樱雪的画像上,叹了口气,转换了话题“是呵!姐姐她还非常善良。可惜老天并没有因此而眷顾她。”
“她……是得了什么怪病啊?以至于要吞金自杀?”唐筱月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沈若辰神一僵,眼神闪烁,显然并不想说起这伤心事。他牵她的手走出了门,才道:“姐姐不会喜欢我们在这儿提起她的伤心事,我们走吧,你已见过我最亲的人,要记得我讲的话。等我!对了,你与三弟去雍宁找到云鹤先生了么?”
“他去云游了,可是我们找到了他的女儿。她告诉我们,五夫人,张金才,何朝劲三人都是中了一种毒,才导致体内鲜血瞬间流失。而他们死前都看见过狐狸,也就是说他们都应该与狐狸接触过。而这毒就是通过那狐狸传给他们。”说到案子,唐筱月来了精神,一古脑儿地将所知道地都说了出来。
“那么就真的不是什么狐狸报仇了?世间居然有这种诡异的毒?”沈若辰惊诧地道。
“这凶手不会就在沈府里吧?否则怎么会对我们的行踪如此了若指掌?”唐筱月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环顾四周,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黑漆漆的院门口,似乎闪过一条人影。
“呀,”唐筱月忍不住惊呼出声。
沈若辰拉着她快步走出门,却什么也没看见。
沈若辰坚持要送她回房,一路上,他都紧牵她的手,似乎在害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前面不远处便是婢女的住所,唐筱月极不自然地抽回了手,转向欲走。
“筱月,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我三弟?”沈若辰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唐筱月脚下步伐一顿。
她的淡漠疏离终究让他有所查觉,从临江回来那晚,他清楚地记得她主动扑进他怀里羞怯地对他说喜欢他,可是现在他都如此主动地表白了,她却无动于衷。她被三弟要去做婢女,他们朝夕相处,是不是日久生情了?这一认知,让他的心一痛。
“没有,我怎么可能喜欢三公子?他和二公子你一样,对筱月来说,犹如天上明月,只有仰望,不可触及。”呸,什么狗屁明月,姑娘我可是新新人类,比你们这些古人高级多了。唐筱月表里不一。
“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你的主子。”沈若辰揽过她的肩头,让她与他面对面,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镯,不由分说地套在她的手腕上,温柔的口气中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这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让我能有一天能送给心爱的女子,现在我转送给你,它代表我的心,你可要保管好了。”
唐筱月看着那在月光下散发着莹白润泽光芒的手镯,一阵慌乱,一边摇头,一边急切地要将手镯摘下。沈若辰却猛地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印上了一吻。唐筱月彻底懵了,第一次他吻她,是因为喝醉了酒,第二次是她中了媚药,可这一次,两个人都是头脑清楚。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惊讶的女子声音传来。
声音熟悉无比,两人身体一僵,迅速离开了对方,遁声望去,慕容娴正站在不远处,满脸的不置信,眼中满含愤怒与失望。
而她身后站着的竟是沈逸轩,他负手而立,布满阴霾的目光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唐筱月,让人只觉四周的温度瞬间降至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