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被一点一点地揭开,唐筱月却觉得头脑越来越迷糊,在面具落下那一刹,她竟然看到了沈逸轩。她眯了眯眼,她是不是疯了,竟然把逍遥居主看成是沈逸轩?那个家伙可是一点儿武功都不会,而且他哪有那么厉害。

唐筱月后悔了,她不该喝酒的,竟然连这个传说中那么神奇的人物的模样都看不清楚了。她晃了晃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往面前一拉,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唇也几乎贴在了一块。他灼热的呼吸如网般密密地笼罩着她,“你别老动嘛,我……都看不清楚你了。”她不满地撅起小嘴,嘟囊着。

男子眸色变得更加幽深,反客为主,倏地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上去,她皱了皱眉,想开口叫他走开,却被对方趁机而入。

他的吻霸道却又不失温柔,她觉得自己几乎化成了一滩水,迷朦之中,她觉得他们这样似乎不好,可她竟陶醉其中,不想离开。

他的唇倏地离开了她,有力的手臂轻轻一拉,便将她用力揽入了怀中,似要将她揉入骨血里,他有些急促的喘息声萦绕于她耳畔,“月儿……”他低醇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隐忍“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同是中秋月圆夜,沈府里却是糟糕透顶,突然出现的紫娟尸体,有些人说那就是具尸体,躺在地上完全没动过,可有些人却说那尸体在动,还有人说那尸体在跳舞,每个人看到的景象似乎都不一样。就在大厅里乱作一团时,一团白雾不知从何处涌出,那尸体竟消失不见了,就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人们视线中,如今又莫名其妙地消失。

慕容成自是非常不满,虽然女儿选中的女婿不是沈得健,可沈若辰和他是兄弟,这家风竟是如此的不好。从方才那些下人们说出的话,大致已明白,这沈得健是玷染了自家的丫环,本来男人睡了家中的几个丫环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也得善后啊,弄得这满城风雨,实在丢尽脸面。一气之下,强行将女儿带离了沈府。

秦暮羽漫不经心地看着这场闹剧,沈家除了那个女子以外,其余的事一概与他无关。

出了沈府,街道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路两旁的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远远望去,整条街就如开满了明艳绚丽的鲜花。

平日里冷清的月落河畔热闹非凡,一对对手牵手的男女拿着写好心愿的荷花灯放到河里,一盏盏灯飘在河面,仿佛是从天上落下的繁星,美丽异常。

秦暮羽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儿,看着河岸边摆着的卖花灯的小摊,一时兴起,也买了一盏,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毛笔,琢磨着要在上面写下什么心愿。他无父无母,也没有别的亲人,以前每次上战场,他的心愿便是能大胜而归;刚回到江夏时,心愿是能尽快找到那个让他牵挂的女子,却不曾想她已嫁人,肚子里还有了孩子,尽管他们今生无缘,但他依然希望她能过得好,平安生下孩子。

于是,他提笔写下了几个字“愿她一世安好。”

“快看,那盏灯好特别呀。”

“是啊,好象是个人骑在马上,手里还拿着一把弓箭呢。”河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秦暮羽拿起手中花灯,走到河边,只见一盏造型独特的灯正缓缓飘来,在众多的荷花花灯中显得犹为突出,那造型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人手拿弓箭,骑在马上。灯飘到了他的脚下,他心念一动,蹲下从河中捞起了灯,那上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字:“愿他一世安好!”

他猛地一僵,这竟然与他在花灯上写下的心愿一模一样,唯一不同之处是他是男字“他”,而他写的是女字“她”

秦暮羽下意识地向对岸望去,人群中,那道熟悉的纤细身影正欲转身离去,冥冥之中,似有人牵引般,沈清妍回了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那一瞬间,周围的人和声音似乎都消失了,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姐姐,你怎么跑这来了?让我们和相公好找。”一道娇柔的女声传来。

沈清蹙起了眉,清冷的目光望向走近她的妖媚女子——简玉枫其中的一个妾室玉儿。

至从那日从临州回来后,简玉枫对她更冷漠了,平日里总是当着她的面与两名小妾调笑,知道她怀孕,知道她孕吐得厉害,也从未给过她任何关怀。

她倒是乐得自在,每日给肚子里的孩子说说话,缝制衣服,照看院里自己种的花草。可中秋节,那个男人却不肯放过她,表面上说得好听带她出来透透气,却一路上只和两名小妾温声软语,为她们买东西,竟然还要她这个怀孕的正妻提着。

沈清妍极为恼火,趁他们在一家玉器店里选购时,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便离开了,若不是因为有了孩子,她真的不想再留在简家,这个男人早已让她绝望。

来到月落河,看见河上飘着的花灯,一个念头倏地跃入脑海,她要为那个傻傻地痴守着她的男人独做一盏花灯,写下自己的心愿。上天似乎是有意在帮她,在放下那盏灯后,她便看到了他,可是两人中间却相隔了一条河,如同牛郎织女,只能隔着银河遥遥相望,尝尽相思之苦,可牛郎织女每年终还是有一日可以相聚,可他们呢?今生无缘。

“我乏了,先回去,你们陪相公继续逛吧!”沈清妍冷冷地看了玉儿一眼,淡淡开口。

“站住!”简玉枫搂着另一名小妾小云从人群中上来,他的目光在四周溜了一圈,最后才落在沈清妍身上,放开小云,他脸色阴沉地走向沈清妍,冷声道:“你一个人跑来这儿做什么?来找肚子里孽种的爹么?”

“你这混蛋!”沈清妍扬手掴向简玉枫,却被对方一把扣住了细腕再狠狠甩开。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生怒了?贱人!”

“唉呀,姐姐,原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相公的呀?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女人的节操最为重要,你怎么……”玉儿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你闭嘴!”沈清妍怒喝着打断了玉儿的话,愤恨地看向简玉枫道:“我再说一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要侮辱?简玉枫,你还是男人么?”

“你这个女人,自己不知羞耻,还在这儿骂我们的相公……”小云冲出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护在简玉枫的面前。

“唉呀!别推我呀!……”人来人往的岸边,也不知倒底是谁推了谁,玉儿身体一个向前倾,便将沈清妍推进了河里,水花四溅。

冰冷的河水向她全身涌来,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有人从水中将她抱了起来,焦急地呼唤着她。

秦暮羽一直在对岸看着简玉枫和另两个女人出现,他们在和沈清妍说着什么,虽然距离太远,周围又太吵,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从他们的表情便可看出,双方是发生了争执。他早就想过去了,可是他牢记她对他说过的话,她有她的生活,他也有他的生活,她们不能再互相干扰对方。

于是他隐忍着,可现在,他从未如此后悔过,若他早些过来,她就不会被推到水里。

“小姐,小姐,你醒醒!”他急切地呼唤着,完全不去管一旁虎视眈眈瞪着他的简玉枫。

“咳,咳!”沈清妍咳出了几口水,缓缓睁开眼睛,身体某个部位传来刺痛感,她有些焦急地轻抚腹部,另一只手紧紧揪住秦暮羽的衣服,秀眉紧锁,低呼道:“求你……救我的孩子……我肚子好疼。”

“好……你别急,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秦暮羽心疼地似乎被什么狠狠揪了起来。

“秦将军抱着我的娘子要去哪?”简玉枫虽然讨厌这个沈清妍,可就男人的自尊心来说,他也没办法看着别的男人如此明目张胆地抱着她的妻子离开。

“滚开!”秦暮羽冷冽如刀锋的目光望向他。

简玉枫瑟缩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眼睁睁地看着秦暮羽抱着沈清妍离开。

秦暮羽施展轻功,一路狂奔,幸好,月落河附近的一家医馆依然营业。

大夫为沈清妍诊了脉,胎儿依然安好,只是沈清妍身子比较弱。老大夫皱眉看着浑身湿透的沈清妍,不满地看了一眼秦暮羽,道:“小兄弟,你说你是怎么做人夫君的啊,娘子都怀孕了,身体又这么弱,你怎么还让她掉进河里,你这夫君不称职啊!”

“不是,他……”沈清妍刚想解释,却被秦暮羽打断,他一脸歉疚地看向老大夫道:“您教训的是,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大夫满意地点点头,道:“嗯,老夫去给她开些安胎和调理身体的药。每日一副,你要记得按时让她吃药。”

“好!”秦暮羽毕恭毕敬。

沈清妍低垂下了小脸,眼底浮起一抹悲伤,她若真是他的妻子,肚子里也真是他的孩子,那么她该是多么幸福啊!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趁大夫去抓药,秦暮羽柔声对沈清妍道:“你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还不等沈清妍问,他便急步走出了医馆,不一会儿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包袱,里面有好几件新衣服,他将衣服都递给了沈清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就多买了几件,你都去试试吧,看看喜欢哪件。”他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一并递给沈清妍,又道:“想来你要喝一段时间的药,这里面是我方才去帮你买的蜜饯,你喝药时就不怕苦了。”

话音才落,便见有晶莹的泪珠从沈清妍脸庞滑落,他顿时慌了手脚,连忙蹲下来,轻轻捧起她的脸庞,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你告诉我,我改,你别哭!”

沈清妍吸了吸鼻子,躲开他探究的目光,接过衣服,轻声道:“我……我先去换衣服。”

两人拿了药,走出医馆,秦暮羽再也忍受不了,倏地握紧了沈清妍的手,望向她的眼中深情满溢,“妍儿,不要再回简家了,我带你走,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今生就让我照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