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个衙役从门外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将手中的铁链套在了窦元勋的脖子上,喝道:“走吧!”
窦元勋满脸的慌乱,手紧紧地扣着桌子不肯走:“我犯什么罪了?你们凭什么抓我?”
一旁的年轻女子冲窦元勋一笑,道:“那你说,我到底是谁?”
窦元勋愣了愣,被眼前的情形弄得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低声道:“你……你不就是小姨么?”
“胡说八道!你爹哪里会有我这么小的妹妹?你连杨家到底有多少人都不知道,还敢说是灵魂附在了杨广荣身上?”女子正是慕容娴假扮。
沈若辰从二楼走了下来,后面跟着临州的知州张亮贵,他讨好地笑着对沈若辰道:“沈大人,你这法子可真灵,一试就知道他是冒充的。”说着,又转向几名衙役指挥道:“还不快把他押入大牢,板子侍候,本官倒要看看他到底招是不招。”
进到大牢,在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看到那些血迹斑斑的刑具时,窦元勋早已吓得两腿发软,再加上十大板子打在屁股上,只得垂头丧气地交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一年前窦元勋在兰江的小生意越做越差,便告别妻儿到了外地做生意,希望可以找到一条发才致富的道。可是在外面待了两个多月,身上的盘缠也快用尽,却依然想不到什么路子挣钱,每日看着那些出手阔绰的达官贵人,身边佳人如云,心里便逐渐不平衡起来,经常会埋怨老天怎么如此不公平,那么多的富人,怎么偏他这么穷。
就在这时,他遇见了杨广荣。杨广荣初到外地,水土不服,正好生了场大病,窦元勋无意中得知杨广荣为临州人,家境殷实,便想巴结他。在杨广荣生病期间,窦元勋不仅为他煎药,还为他端屎倒尿。
用窦元勋的话说,简直就是把他当成了祖宗供奉。杨广荣为人本就豪爽,是那种有恩必报的人,于是,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窦元勋由此得到了许多关于杨广荣以及家人的信息。一次极为偶然的机会,他得知了一种药,这药神奇之处不仅是让吃了的人看不出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还可以控制对方的死亡时间,下药的人希望对方在什么时辰死,便在相应的时间下药即可。杨广荣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竟是死在这个所谓的好友手中。
窦元勋精心计划了这次借尸还魂,这一个月来他可以说是享尽了富人的快乐:挥霍不尽的银两,家中的如花美眷,可没想这幸福竟如此之快就结束。最后,窦元勋因谋财害命,奸淫他人妻妾之罪被叛处秋后处斩.知州府内,张亮贵一边笑眯眯地将桌上准备好的碧螺春递给沈若辰一边道:“沈大人,你来临州前怎么不早些告诉下官呢?也好让下官早做准备以尽地主之谊啊。”
沈若辰却并不接茶水,只转头俯视张亮贵,眸光锐利:“我的侍卫说张大人已有好几日没回家了。如此繁忙,是去受灾的地方与百姓感同身受呢?还是去想办法治水患了?”
“下官……下官”张亮贵额头上冒出了丝丝冷汗:“下官正在想法治水患。”
“胡说八道,你分明日日与春月楼的花魁厮混,要不要我将她请来与你当场对质?”杨涵风厉喝道。
张亮贵吓得一哆嗦,跪在了地上,支吾道:“兰江水患,下官苦想对策多日,精神实在太过紧张,便想放松一下,所以就……就……”
“这么说来,本官还要上报朝廷,对张大人的劳苦多多奖励喽!”沈若辰依然是淡若轻风的口气,可目光却如一把锋利的刀刃般紧盯着张亮贵。
张亮光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下官……下官不敢。”
“那不知张大人放松了这许多日,是否已想出为何堤坝如此不堪一击,是否想出治水患的办法?”
“还……还没”
“不如让本官来分析一下,堤坝初建时,朝廷拨款四十万银两,每年临近大雨之季,进行又拨款六万两维修堤坝,这么多的银两修建出的堤坝竟然还是如此不堪一击,如此浅显的道理,想必张大人已经心中有数了吧!若还不明白,本官给你看样东西。”
沈若辰向杨涵风点了点头,杨涵风从怀中拿出两张写满字的纸扔到张亮贵面前,他只瞄了一眼,便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一张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百姓控诉他贪污银两的罪行与印的手印,另一张是工部的证词。
张亮贵不服气,一跃而起指着沈若辰嘶声叫道:“你不过就是个知府,四品官员,也没比我高多少,就算要给我定罪,也要上报朝廷,你没资格定我的罪。”
沈若辰薄唇紧抿,盯着张亮贵,却并不说话,内心有些复杂,他的官品确实不够高,有时做事会有些力不从心,可就这么个危害百姓贪得无厌的官,他真想一剑杀了他。
“谁说他不能?我爹说他能,他就能。”慕容娴冲上前趾高气扬地瞪着张亮贵,颇有护着沈若辰之意。
“你是哪来的黄毛小丫头,你爹又算哪根葱?”张亮贵气急败坏地道。
“我爹是当朝丞相,还治不了你么?”
“你说你爹是丞相就是丞相么?你用什么来证明?”
“你……”慕容娴气得柳眉倒竖,她出来得匆忙,而且是偷偷瞒着父亲出的门,身上还真的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来人啊,先把这张亮贵押入牢房。”沈若辰镇定自若地下了命令,光这气势就胜了张亮贵不知多少。
一个高大的身影夹杂着初秋的风急步进了大堂,洪亮的声音传入众人耳畔:“不知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可治得了你!”
来人竟是秦暮羽,他英挺的面容不怒而威。他从腰间缓缓抽出宝剑,冷光四射,映亮了剑柄上那欲飞天的龙。
张亮贵惊慌失措后退,拼命摇手:“不,不要,不要杀我。”
“你身为父母官,却只顾自己享乐,不管百姓死活,百姓在遭受洪水的肆虐之时,你竟然还流连风月场所。本将一路过来,听到的都是百姓对你的指控,你对得起头上的乌纱帽,对得起皇上对你的信任么?”
张亮贵想再做困兽之斗,一猫腰就想从旁边溜走,却被与秦暮羽一同而来的侍卫抓住拖了出去。
百姓知道张亮贵被斩,纷纷在府衙外跪下谢恩。
秦暮羽是护送救灾粮而来,同时还带来了丞相的书信,大致内容便是皇帝同意了在皇家行宫的位置挖坝泄洪,与他同来的还有太中大夫的儿子简玉枫(沈清妍的丈夫)
秦暮羽并不想与简家有任何交集,可简意天却在皇帝面前强烈要求儿子愿来灾区为百姓尽绵帛之力。秦暮羽无耐之下,只得将简玉枫带了来,只因他心系百姓,便先带了亲信快马赶到了临州,一路上便听到百姓对知州张亮贵的埋怨,心中愤慨,便立刻来到了知州府,进来之前,他已在门口听了一会,于是便有了方才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