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席上,唐筱月总算将沈家的人看全了,还真是颜值高的一家人啊。沈家老爷沈凌天虽已四十多岁,却依然可看出当年的俊美,一看就知道是个精于算计的生意人。三个儿子当中,与他长得最象应该是生得贱!连看人的目光都一样的犀利。
沈家的四位小姐除了沈清妍,其余三位都还待字闺中。唐筱月后来才听紫娟说,沈清妍的亲生母亲原是沈府里的一个小丫环,因美貌被沈凌天看中,与其一夜交欢便有了沈清妍。可是因为难产留下了病根,在沈清妍五岁时便撒手人寰。沈凌天便把沈清妍交给了大夫人玉铃兰照顾。一年前,沈家为了利益又将沈清妍嫁给了太中大夫的的儿子简玉枫。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觥筹交错,言语欢畅,表面看上去是其乐融融,然而大多数人不过都是在说些违心的奉承话。
秦暮羽对周围人拍马屁的话只是微微点头,有人敬酒他就喝,可目光却一直落在那抹淡绿色的纤细身影上。她的脸色一直都很苍白,是病了么?她身边那个人是她的夫婿吧?对她好么?她不记得他了,从她方才看他时的茫然目光中,他便知道,她真的忘记了他。这个认知让他心中一痛。
“秦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想嫁你的闺女怕是要踏破将军府的门槛了吧?不知道将军可有中意的姑娘?”沈凌天笑道。
“中意?”秦暮羽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沈清妍,他拼尽一切,终于功成名就,本以为回来可以找到当年不顾世人的异样目光去帮助和鼓励他的女孩,然后娶她为妻,却不曾想她竟已嫁为人妇,还忘了他。唇角扬起一抹苦笑,道:“我喜欢的人早已嫁作人妇。”
“啊!哪个女子如此不识好歹啊,竟然放着秦将军这样的英雄不要,嫁与他人。”五夫人掩唇惊呼道,动作有些夸张。
秦暮羽并不答话,只是低头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仰而尽。对这样的尬尴,五夫人似乎并无所觉,依然笑眯眯地对沈凌天道:“老爷,我们家云儿已到及笄之年,您瞧云儿和秦将军是不是很般配啊?”
五小姐沈云裳面露娇羞之色,低下头,却仍忍不住抬眸偷瞧秦暮羽。
“就不知我们云儿是否能高攀得起了。”沈凌天脸上始终是挂着笑容。
“沈老爷言重了,秦某一介武夫,五小姐天姿国色,是秦某高攀不上。”秦暮羽淡淡地道。
“看来是舍妹入不了秦将军的眼啊!或者是秦将军仍心系旧人?”沈得健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沈清妍。后者一直低头不知在想什么,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秦暮羽起身为沈得健父子各斟了一杯酒,又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朗声道:“沈将军与秦某在战场上共经生死,也算是患难之交,希望我们日后依然能相互扶持,保家卫国,替皇上分忧。同时,也感谢沈老爷安排的这场洗尘宴,秦某先干为敬。”说着,便又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显然是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如此明显的拒绝,五小姐沈云裳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沈凌天父子却不愧是老谋生算的狐狸,面上始终是波澜不惊,不动声色地也举起了酒杯喝尽。
“本将十分感谢各位今日来参加这场洗尘宴,在如此高兴的日子里,本将从北夷国得了一样宝物,现拿出来与大家共同分享。”说着,沈得健拍了拍手,有两名护卫提着两个被黑布罩着的笼子走了出来,将其放在地上。
众人都好奇地盯着那两个笼子,不知在那黑色的布幔下是怎样新奇的玩意。
“北夷国皇上一次在山中祭祖时得了两只非常罕见的火狐,据说这是两只灵狐,谁先得到它们,便会得到它们的庇佑。本将让人将它们偷了来,结果,北夷国大败。只是本将可不相信北夷国真是因为失了这两只畜牧才兵败如山。”
“那是啊,两只畜牲而已,哪会真有什么灵力保护主子,若真的有那么厉害,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抓来了。这胜仗啊,还是沈将军和秦将军的功劳啊。”
“是啊,是啊……”国周一片虚伪的奉承声。
沈得健笑道:“不过,这两只狐狸倒真是十分罕见,所以今日拿了来让大家都开开眼界。”说话间,两名护卫已将两块罩着笼子的黑布揭了开来。
众人都发出惊叹声,这是两只非常漂亮的狐狸,全身毛皮火红,像涂了一层油彩,在琉璃灯下闪动着华丽的光泽。就在黑布被揭开的刹那,两只狐看见了对方,对望彼此的双眸含情脉脉,更让人吃惊的是,它们如人般站立起来,一只爪子抓住铁笼,另一只爪子伸出,试图握在一起。
右边的那只显然是母狐,肚子已微微隆起,左边那只体型较壮,应该是公狐。
“这狐狸是成精了吧!”
“是啊,你看那母狐看见公狐时媚态十足,难怪把会勾引男人的女人叫狐狸精呢。”
“这狐狸毛还真是漂亮啊,如果用来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不得了啊。”
人群中一片议论声。
“据说这两只灵狐十分有灵气,若能穿上用它们的狐皮做成的狐裘披在身上,即使站在冰天雪地中也不会感到寒冷。再将那母狐肚里的那团肉熬成汤喝下,还可延年益寿,防治百病啊!”如此血腥的话由沈得健的嘴里说出来变得天经地义。
唐筱月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这生得健不会真打算剥了狐狸皮,再拿母狐腹中的幼狐熬汤吧,这太残忍了。
“沈将军,这两只狐狸既如此有灵性,你若这样杀了它们,传出去,只怕别人会说我景天王朝凶残成性啊。”秦暮羽道。
“这两只狐狸是北夷国皇上的宠物,在战场上,我朝许多将士可是死在北夷国人的手中,本将杀他们的两只狐狸怎么了?来人啊,将那只公狐给我绑上。”
护卫将公狐从笼子中拎出,四脚朝天地绑在了一旁准备好的长凳上。母狐不安地在笼子里走来走去,眼里满是慌乱。
沈得健缓缓走到被绑的公狐面前,接过护卫递过来的剑,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锋利的剑尖划过狐狸的尾巴,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又伸出手,“嘶啦”一声,随着公狐一声凄厉的惨叫,那皮便整个被剥了下来。
公狐抬起血淋淋的头,怔怔地看着自己已变得白花花的身体,又缓缓躺下,继续呼吸。
笼子里的母狐发出一声声如女子哭泣般的悲鸣,它用头一下一下地撞在铁笼上,鲜血淋漓。
“大哥,这对狐狸分明就是感情深厚的夫妻,你要么就一刀结果了那公狐的性命,你这样当着母狐的面将公狐的皮活活地剥下来,如此残忍,有违天理啊。”一抹浅绿色纤影冲上前,挡在了铁笼前,竟是沈清妍。
“你这丫头,怎么和你大哥说话呢?不过是两只畜牲而已,杀了它们还有违天理?”大夫人玉铃兰蹙眉喝斥道。
“四妹,大哥我马上便会宰了那母狐,它们一家就会在阴间相聚。你也知道母亲身体不好,怕冷,又经常在冬天发病,我会让人将这张狐狸皮制成狐裘给母亲,她身体好了,它们也就死得其所了。”沈得健说得理直气壮。
四周又是一片赞叹沈得健孝顺的声音。
唐筱月忍无可忍,大踏步走向前,站在了沈清妍身边,抬头直视着沈得健,道:“沈大公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杀国家保护动物啊(唐大小姐一激动便忘了现在是古代,不是21世纪),瞧你长得人模人样,怎么尽不干人事。我生平最恨你这种随意虐杀小动物的家伙。”
沈得健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打哪跑出一个小丫头竟敢如此公然骂他。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唐筱月,眸光阴冷:“哪来的野丫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大夫人玉铃兰冷哼道:“这个丫头目中无人惯了,如此顶撞主子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来人,给我将这个目无主子,以下犯上的小贱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沈得健眯了眯眼,语气平淡,就象只是在和人说待会去吃饭。
唐筱月满脸黑线,这还真是母子啊,怎么就这么喜欢打她三十大板。
“不要!”
“不要!”
“不要!”同样的两个字却是出自不同的三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