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铺里空无一人,声音是从后堂传出,唐筱月推开墙角的小门,来到内堂。房梁上吊着一名瘦弱的男子。房里站着的两名男子显然只比唐筱月早来一会,正试图将瘦弱男子救下来。
一名年约五十岁的老妇人正在一旁呼唤啼哭。身侧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一脸的惊慌失措。
瘦弱男子终于被救了下来,他脸色发青,白眼翻出,唐筱月一个箭步跨上前,伸手搭脉。外公曾是C市中医院有名的医生,退休后开了一家诊所,不少人闻名而来求医问药。唐筱月休息时,就去诊所陪外公,久而久之不仅认识了许多中药材,还学会了拿脉看病,这一技能在接团时可是派上了大用场。与外公自然是不能比,不过对一些小病还是能应付。
瘦弱男子脉博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正打算实施心肺复苏法,却被老妇人猛地推开,眼中充满敌意:“你……你是谁?不要碰我儿子。”
唐筱月有些好笑地说:“你到底还要不要救你儿子?”
老妇眼神微缩,迟疑着松开了手。唐筱月也不管在场的人瞧她的眼神如何古怪,便自顾自地按心肺复苏法对瘦弱男子进行抢救。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次又一次地按压,却似乎对瘦弱男子已起不了任何作用,他的脸色逐渐成死灰色,正准备再探他的脉博,熟悉的声音传来。
“筱月,你在干嘛呀?快走啊,…………”紫娟拨开人群冲进来正准备拽上唐筱月,一低头便看见了那已如死人般的男人,惊叫一声跳开,颤声道:“他……他……他”
“发生了什么事?让开,让开”人堆外有人一边高喝,一边拨开了人群。
唐筱月正想看看来的是什么人,却听紫娟一声惊呼,顺着她惊恐的目光低头看去,那本已如死人般的男人竟伸手扯住了她的裙子,然后,然后……然后便没了下文。
唐筱月在众人的“死了,死了”的叫声和那老妇人的哀嚎声中面不改色地探子探男人的肪博和鼻息,看来这次是真的死了。可是,大哥你死就死呗,又不是我害你的,你扯着我一大闺女的裙子是几个意思?唐筱月小声嘀咕着。
正琢磨要将这裙子被男人抓着的那一块撕下来,“别动!”一声喝斥传来,唐筱月抬头看去,刚拨开人群进来的是一群衙役,高声喝斥的应该是领头的那名身材高壮的衙役头目。而他们中间簇拥着的是一名身穿官袍的男子,虽是简简单单一件墨色的官袍,却称得他如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举手投足间都是那么从容淡雅。
时间瞬间凝止,温昊然!大学同窗三年,她便暗恋了他三年,毕业后,她还来不及表白,他就出了国,以后再也没见过,他就是她少女时的一个梦。怎么都没想到如今会在这儿见到他,难道他也穿越了抑或只是长了一张和他一样的脸。
正在纠结着要如何和他打招呼,却见紫娟向男子福了福,怯怯地道:“二公子!”
沈若辰微微颔首后便不再看她,目光转向了房梁上的绳索,又移向地上男子。
“大人,他确实已死。”衙役头目李继声给男子搭过脉后站起来道。
沈若辰轻“嗯”了一声,道:“将何仵作请来。”看向老妇人,温润清雅的声音响起:“老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莫要再悲伤,你先告诉本官,你儿子为何要自缢?”
老妇抽抽噎噎地道:“我也不知道啊,昨日我一个老姐妹请我到她家吃饭,她家住在西郊的月村,我儿子不放心我独自前往,还送了我去。昨夜又回了家。我本打算今日在姐妹家用过午膳再回来的,可一大早就觉心神不宁,这不,一回来就发现我儿子…………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他死了,叫我怎么活啊!”那哭声大有震耳欲聋之势。
“娘,都是媳妇不好,你骂我吧!”一旁的少妇也哭道。
“锦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妇不解地看向少妇。
“这几个月米铺的生意一直不好,毅哥却无计可施,我已为了此事和毅哥吵了好几次,为了不让您担心,都是背着您,昨夜我们又吵了嘴,我骂他没用,做为一个男人就快连娘子都无法养,许是我骂得太重,毅哥一时想不开,就……就……”少妇一边说着,眼泪便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滑落。
“我苦命的儿啊……”老妇人又是一阵哀嚎。
唐筱月一直就特喜欢看悬疑破案小说,如今这命案实实在在的出现在她面前,听着这婆媳的对话,看着一旁沉思的沈若辰,一时竟忘了自己的裙角还被死人紧紧拽着。却不由自主地开始琢磨这人到底是不是自缢而亡。早知道一穿越过来就遇见命案,就去图书馆借本《洗冤录》看看了。
正胡思乱想着,捕头李继声领着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想来便是沈若辰口中的何仵作。仵作正准备验尸,大家这才注意到唐筱月。
“姑娘,死者为何会扯住你的裙角不放?”一个衙役问道。
姑娘我倒是想知道他为何要扯住我裙角不放,可他不是死了么?唐筱月暗道。
还没等她回答,老妇人却主动说出了刚发生的事。几个衙役合力想掰开死者的手,可那人却抓得死紧,竟完全动不得分毫。。
“大人,您看…………”衙役问沈若辰。
唐筱月觉得好笑,其实拿把剪刀来或直接用手就可将那截裙子撕下不就行了么?这古人还真是笨。
沈若辰似乎并没认出唐筱月是沈府的丫环,不过也不奇怪,想来沈府中下人众多,这些主子又哪能个个都识得。
他抬眸看向唐筱月,显然对她发出的那声轻笑有些奇怪:“姑娘,你笑什么?”
唐筱月淡淡一笑:“大人,可否给我一把剪子?”
沈若辰似乎知道了她要做什么,微微一怔,低声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姑娘如此,只怕对姑娘的名声不好吧?”
唐筱月愣了愣,突然想起这是古代,并非21世纪,女子的肌肤是不可以随意显露出来,同时又对沈若辰多了几分好感,他不会因为自己是官就对她这么一个小小婢女露出一丝一毫瞧不起的神色。不过,她来至21世纪,还真是无所谓。而且,她总不能老和这死人绑一块吧!在她的坚持下,衙役拿来了剪子。
“慢着!千万不能剪。”一个声音穿过人群,直入在场人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