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之后梦豫的日子过得甚是潇洒,日常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捣点小乱。夜深人静了呢就想想过完年之后等到天气暖和了再出去浪。毕竟她是要去闯荡江湖的人,可这出去了几个月连江湖的边都没摸到,她可不甘心。至于要怎么再出宫,是光明正大的走人还是再次私逃,这可得好好合计合计。
自从回宫那天和父皇在玉霜谈了一次之后,父皇再未提起许朔之事。梦豫以为他放弃要撮合他们两个了,提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去。没想到春节国宴那天,她的亲亲父皇着实给了她一个‘惊喜’。
皇家过年分国宴和家宴。国宴在春节前一天,主要是宴请大臣及周边地区的君王。而家宴则是皇室中人的聚会。那天皇家众人会和普通人家一样,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坐在一起过个热闹年。
国宴作为一个公主她可出席也可不出席。十多年来她也没个定法,想去了就去,要是犯懒不想去就没去。可这一次在国宴前一天她的父皇就给她发了话,让她务必盛装出席。
梦豫接到话,心里有些慌,想必父皇在国宴上肯定有什么关于她事情要宣布。她去找了小豆子打听,可不管她怎么问,小豆子都咬牙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从小豆子那回来,她心里越发的慌看来国宴上要宣布的事肯定事关重大,不然小豆子不会一声也不敢吭。
梦豫花了好长的时间平静心绪,父皇既然发话了,那她这国宴是不能不去。至于国宴上会发生什么事,她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她想多了,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愿父皇只是因为大半年没看见她,想抓紧时间多和她聚聚。
国宴这天,几个嬷嬷宫女折腾了梦豫一整天。梦豫往镜子前一站,吓得她差点将隔夜饭都吐出来。也不知道那镜子中浓妆艳抹,带了满头满身珠宝的暴发户到底是谁?!
临近国宴,梦豫的心绪越发的不安,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一直萦绕心头。
酉时一到,嬷嬷们就催着梦豫往宴会地点赶。走到半道,梦豫腰间挂着的玉佩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碎了。梦豫呆滞地望着面的碎片,忽然生出了一股想逃的冲动,可她不能逃。
梦豫唤了一声‘阿藏’,一直跟在身后藏身暗处的暗一,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身边。
梦豫下意识的往暗一身边靠了靠,犹豫片刻,又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暗一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度,也不知道公主到底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会看到玉佩碎了之后那么心慌。他很想抱抱她,告诉她别心慌,他会一直在他身边守着她。可现在是在宫中,当着这么多嬷嬷宫女太监的面,他只是一个奴才,万不可逾矩。
暗一见梦豫就这么抓着他的胳膊一直不松手,也不再前行,想来终是不妥。只好自己上手,将梦豫抓在他胳膊上的爪子扒拉下来。临了还是鼓起勇气,悄摸地攥了一下她的手。
他的小动作,梦豫感受的一清二楚。她知道他是想告诉她,他会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
梦豫调整好思绪继续向国宴会场走去,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头对暗一说道:“你别藏了吧,这么跟在我身后就好,有你在我才会心安。”
酉时一到,宴会正式开始。此次国宴许朔也在,且他的座位安排的离梦豫很近。这不符合规矩,不论他官职多高,他都不可能有机会挨着梦豫坐着。此次座位如此安排,段霄的心思大家也都看得分明。各位在座的文武百官都是人精,都是明眼人,借着交谈的机会纷纷对着老丞相道声恭喜。
宴会期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可这一切都和梦豫没有关系,梦豫自从入座,一颗提着的心就没放下来过。其实当她一见到许朔就坐在她旁边,她多少也猜到了些苗头。
每次父皇开口她都全神戒备,生怕他说出来的话,就和她有关。一桌子山珍海味她都没吃上几口,时不时还要回头确认暗一还在不在。看到暗一一直站在她身后,她的心都会定下来许多。他就像是她的镇定剂,虽不至于让她完全放松,但至少有了他的存在,她才不会那么难受。
宴会期间许朔一直逮着机会就想跟梦豫说上几句,可梦豫就好像当他不存在一样。不论他说什么,她统统都不回应,甚至看都没往他那儿看一眼。
当宴会气氛到达顶点的时候,段霄终于提起了他认为的此次国宴最重要的事宜。
段霄:“诸位爱卿,借此良辰吉日,朕有要事要宣布。”
小豆子抓准时机,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展开来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爱女梦豫,聪慧敏捷,知书识礼,端庄淑睿,风姿雅悦。今已是舞象之年,适婚嫁之时,当择贤者与配。值丞相之子,威武将军许朔,尚未婚配,与公主梦豫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许朔招为驸马。一切礼仪交友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当一切尘埃落定都如梦豫所想,一颗慌乱的心,却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梦豫与许朔同时跪了下来,只不过说出的话却是完全相反。
许朔:“臣领旨,谢主隆恩。”
梦豫:“请父皇收回成命!”
段霄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一种压迫感向梦豫紧紧逼来。梦豫心想这么多年来这好像还是父皇第一次向她展示属于帝皇的威压。
梦豫却毫不退缩又磕了三个响头:“请父皇收回成命!”
一直喧闹的宴会场,顷刻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段霄仍旧不说话,只是那一直紧紧逼近的压迫感,让梦豫快要喘不过气来。
梦豫不由自主地朝暗一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仍旧梗着脖子道:“请父皇收回成命!”
啪!
段霄一直握在手里的酒杯瞬间四分五裂:“小豆子,公主累了,送公主回宫!”
小豆子麻溜地将梦豫从地上提溜了起来,架起就跑。梦豫一边被架着跑,一边还止不住地嚎:“请父皇收回成命!”
落针可闻的会场又恢复了之前的喧闹,大家都选择性的将刚才的事情从脑海里面抹去,只是人精们心里也都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