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身为十大家族之人为何无缘无故要半夜纵火?伤及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你可知这是杀头大罪!”北宫仓矢目光直指姬一然。

“敢问皇上!是否有人看见民女纵火?有没有目击者?如果连目击者都没有的话这岂不是栽赃?既然是栽赃民女我又何罪之有!”姬一然一点也不甘示弱,好戏才正要开始呢。

姬一然一句极其大胆的反问让文武百官一听都变了脸色,为其安危为之担心的,为其无礼为之窃喜的,为其胆大捏了一把冷汗的。

“相国公,你怎么说?可有目击证人?”北宫仓矢把目光转向元麟,温声询问道。

“禀陛下,请允许下官宣跟此案相关的一系列证人上殿做证。”相国公走出行列双手作揖低头道。

“准!”

“宣证人进殿!”李公公大声传令,接着便见两三个人神色匆匆的走进大殿,跪在了姬一然身旁,姬一然倒也不慌,在现代,这打官司的戏码她可见多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掉以轻心。

古代,毕竟还是处在一个相对较封建的时代,即是所谓的野蛮时代,皇权为重,权利当先;而不像现代,说句比较不好听的,有身份地位的人或有钱人即使你真的杀了人,权利,金钱,关系等都可以帮你解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把你们所知道的所看到的都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只是如果是胡诌一些莫须有的事你们也应当知晓后果的吧。”北宫仓矢面容平静,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他倒不是在担心些什么,只是相国公这个人他还是有所了解的,而且元清还在姬一然那里吃过大亏,这么大张旗鼓的对付十大家族的人想必也不是没有私人理由的吧。

为首的自然就是那天在倚柔阁对姬一然出手的老妇,毫无悬念的她添油加醋的把那天的事,姬府管家如何撂狠话,姬府侍卫凌波怎么大闹后花园杀了好多家丁,姬一然在池边残忍杀害大汉…以及黎尘他们如何包庇姬一然…全部都详细的复述了一遍。

“回皇上,事情的全部缘由就是这样,姬一然残忍杀害了我倚柔阁一干家丁,当晚半夜又蓄意纵火,烧伤无数,罪恶实属深重,有目击证人亲眼所见,请皇上为小人做主。”那老妇说得一把涕泪,绘声绘色,在座许多官员忍不住同情起来,直至朝堂上下议论纷纷。

“目击证人?可是亲眼所见?”北宫仓矢终是皱起了眉头。

“回…回皇上,小…小人确实是亲眼所见,当晚打更后小人打算返回家中,途经倚柔阁后巷,便见一人鬼鬼祟祟,于是小人便跟了上去,便看到了她火烧倚柔阁的画面…是她,就是她…就是她把火折子扔进了后门的草垛中!”那更夫惊慌失措的用手指着旁边的姬一然。

“请陛下为下官做主,别说就算倚柔阁不是下官名下房产,就算是换成任何人都没办法忍受她这种恶劣的行径,绝不能让这种恶贯满盈的人在继续祸害我们北宫皇朝。”元麟激亢说完便倾身一跪。

“请陛下做主!以正朝纲!”一时间文武百官跪了一大半。

“姬一然,你可还有话说!”在一阵喧哗之后北宫仓矢把目光再次望向了那个小小的人儿。那单薄的身子始终是正襟危立,并没有因为所有人的指责而不堪一击。

相反的,她不怒反笑。

“民女倒是有一事想请问这位所谓的倚柔阁管事,是否把十大家族当成摆设了?专挑好的说,黎尘他们的眼睛都是瞎了眼是吧,还是你们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一样?!当时十大家族的人都在场,王公贵胄也在,更别说镜王,御柒小王爷都能看见经过!还有你们是怎样光天化日之下强拐幼女买卖人口为何不说?更重要的就凭我这样没有武功内力的人如何能将一个大汉摁在水里窒息致死?在皇上面前为何满口胡言乱语,栽赃陷害!又或者是相国公让你这么做了?”姬一然话锋一转,语气讽刺道。

黎尘他们因为她的反击而舒了一口气,但同时为她的话感到汗颜,什么叫他们都是瞎了眼…

“这……”那老妇瞬间刷白了脸,确实这是在皇宫而不是在相国府,不过她转念一想,有相国公在她倒也没什么好怕的,而且有真实的目击证人在,量她也跑不了。

“放肆!姬一然!”相国公恼羞成怒道!他倒是没想到姬一然会这么伶牙俐齿,句句珠玑,让人防不胜防!这哪是以前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

“我看该住口的人是你吧相国公!小女倒有句话想问问相国公,既然倚柔阁是相国府名下房产,那是否你们倚柔阁私底下一直做的就是这等买卖人口,龌蹉下流的勾当!即是如此,你又如何以身作则配做这相国公之位!”姬一然立马反击道。

元麟一下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愣在原地,他明明想说话却很显然的被姬一然这咄咄逼人的气势活生生压住了。

姬傲溢欣慰的点了点头,一开始还着实为她这个爱闯祸的孙女捏了一把冷汗。如果不是回来凌波在说打死他都不相信一然能够不使用神力就能将一个大汉摁在水里致死,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继承神女意志之人,发生什么事倒也不足为奇了。

北宫仓矢突然莫名一笑,这小丫头的性子倒是挺烈性,看着她那稚气未脱却一脸正气的脸庞,他倒是突然回忆起了以前那个一直偷偷跟在夕沉身后腼腆的小女孩,可不太像一个人呐。

“你要知道,在北宫,律法上并没有指明买卖人口是违法的,也没有什么明令禁止,所以也并谈不上什么犯法。”北宫仓矢出声提醒姬一然道,元麟看皇上说了这么一句话立马一脸得意之色,这皇帝小鬼该是站在他这边的。

不过这不仅没有说服姬一然反倒是激起了她,既然没有明令禁止,那你一然姐姐今日就来帮你们加上!

“那敢问陛下,一个作为君王最基本的常识,何为大同!这天下究竟是你的天下还是百姓的天下!”姬一然完全不怕这话说出来的后果,如果,这是一个明君。

顿时大殿鸦雀无声,就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没有,所有人大气不敢呼出一声,这姬家的人还真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出来,尤其是在新皇刚登基不久的现在。

她这是在质疑新皇的能力!

姬傲溢更没想到一然如此蛮横,他一个烈颤猛跪在地:“请皇上开恩!”

当朝文武百官再不淡定,扑通一声全部跪倒在地。

纵观全殿,唯有姬一然,不跪而立,如同鹤立鸡群,她的眼睛望向龙座上之人,如同澄澈的溪水,潺潺流动,毫无杂质。

北宫仓矢一时失神,恍若是在另外一个空间,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明明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弱小女孩,他却能在她身上感受到那异于常人的磁场,胆识,慧黠,以及灵动!

“你当真不怕死?”北宫仓矢再次直视她的双眼。

“怕,当然怕了!但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有死得其所,如果我的死仅仅只是因为想要知道皇上您是不是一个明君而已,那民女自然是不甘心!”姬一然依旧面不改色,不惊不诧,且句句条理清晰。

一时间气氛僵到了极点,那寒气仿若能瞬间把人劈成两半!

“放肆!大内侍卫何在,赶紧把这大逆不道之人押下!”李公公虽说也慌乱但却率先做出了反应,龙椅座旁的八个大内侍卫听命正欲要前往拿住姬一然,却忽然被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挡下了。

“退下!”北宫仓矢目光泯然,声音坚定如磐。

那侍卫们随即停下脚步回归原位,姬傲溢等人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上了,他们真是要分分钟被这姬一然活活吓死!

“好一个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那你就来告诉朕吧,究竟何为大同!”他真是越来越觉得这个小不点很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