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弟,取灯笼来。”
“是,师傅。”侍童宝弟转身走向一间屋子,推开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又提着两个金灯笼走了出来。
“请您收好。”
“谢谢。”姬一然接过两盏金灯笼笑了笑。
“走吧。”苍无隐开口说了句。
“好。”姬一然点点头。
“这金灯笼还真的是金的哎。”姬一然敲了敲灯身,两眼放光。
苍无隐侧头宠溺的看着她。
“我说要不咱们一会把这金灯笼拿去卖了吧?一人一半?”
“你很缺钱?”苍无隐笑道。
“也不是,就是觉得这种东西还不如钱来得实在,钱嘛……就是要放在手里才踏实!哈哈!”姬一然开心的笑了起来,也许是没太过在意,她没有注意到苍无隐说的也是钱,而不是银子。
她更没有注意他后边的老人家和侍童宝弟满是黑线的脸。
……
“师傅,就这么让他们走吗?”宝弟可怜兮兮地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
真是糟蹋啊!哎,算了……别替人家可惜了,随他们去吧,反正金灯笼是人家的了,人家爱怎么处理,还是扔掉都与他无关的。
“嗯。”老人家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暗衬。
不愧是姬傲溢的孙女,果然有姬家风范。他的余光望着桌上那两首诗,眼里闪过一丝涟漪……
《元夕影永冰灯》
正怜火树千春妍,忽见清辉映月阑。
出海鲛珠犹带水,满堂罗袖欲生寒。
烛花不碍空中影,晕气疑从月里看。
为语东风暂相借,来宵还得尽余欢。
《元 宵》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满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赛社神。
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好诗!好诗啊!!
今天来这里果然还是有收获的,没想到姬傲溢与十大家族焦头烂额的都差点把北宫翻过来了,当事人却在这里惬意的逛灯会?回去若是告诉了姬傲溢怕是也难以置信吧……
那么,旁边的那个人难道是绑架一然的人?看着确实不像啊,一然她一点也没有被强迫的样子。
“宝弟,跟上他们,随时报告行踪。”
“是,师傅!”话落,宝弟迅速的跑出了会堂。
“请……请问,那我呢……?没事的话,我就先回了。”刚才那个年轻男子唯唯诺诺道。
他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干嘛,这些人在说些什么也不懂,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立刻!马上!
“回去?”老人家一脸阴森的笑着。
一阵凉风吹过,年轻小伙子顿觉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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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们上哪去了?可让我们一顿好找啊!”紫阳的声音突的再姬一然他们身后响起,还伴随着剧烈的喘气声。
“我们去猜灯谜去了,知道吗,我们还拿了第一名,登登!看到没,奖品就是这两个金灯笼!”姬一然兴奋的看着紫阳。
姬一然此时已经完全忘了她之前和苍无隐约定好的事了。
“什么灯谜?”紫阳好笑的看着姬一然。
“就是猜灯谜,一百道题,我和你们少主不到半个时辰便全答出来了,虽然最后一道题是他告诉我的……”
姬一然说得正兴头上,无奈紫阳故意一直不认真听。
“金的!你仔细看看,别说,我看这两个金灯笼肯定很值钱!”姬一然再次把金灯笼推到紫阳面前让他看,谁知紫阳一脸嫌弃的别过脸。
“瞧瞧你,满身铜臭味,跟没见过金子似的!能不能有点出息!”
“紫阴和银翼呢?”苍无隐的声音响起。
“我们三个分开了,本来我们三个走在前面,谁知走了一段路一转过身您就不见了,于是我们便分开找您了,您没事,真的太好了。”紫阳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
“你去找紫阴和银翼,一会在这里碰头,不早了,该回苍月阁了。”苍无隐的声音柔柔的。
“是,少主!”紫阳抬头挺胸往前走去。
姬一然则无聊的坐在一旁供人休息的木椅上琢磨着那两个金灯笼,双腿一前一后的晃着。
苍无隐走到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去。
两人都沉默不语。
许久。
“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姬一然道。
她甚至觉得,今夜,怕是她穿越至今过的最开心最没有负担压力的一天了,因为,她对他有着期待。
她想说那个约定的,这时候,她却开不了口,她想说些什么的,可是该说什么呢。
“走吧,与其等着,不如再去那边看看花灯?”姬一然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小园林,率先起身往前走。
“好。”苍无隐遂起身跟了过去。
一路上,苍无隐一直看着姬一然的背影,是错觉吗?
他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恍惚。
不要,再给他一点时间,苍无隐在心里渴求道,也向老天爷祈祷着。
在与她分开的这一段时光里,他本以为,在另一个没有她的时空,能够把她放下,然而现在,再一次见到她,他不得不否认,他错了,他不能再诈骗自己。
纵然他刻意不去想她,不回忆起起与她在一起工作时的日子,那些就像他招招手离别已经远去的昨日。他尽量地空虚的过自己的的日子,创立苍月阁、再来是无隐楼、到处游玩、发愣;混在一群除她以外的不熟悉的古人之中,谈笑风声、畅想将来、评断俗事。
认为从此当前,她的形影必定在他与别人的高谈阔论中淡化,再随岁月的流逝中消于无痕。
而后,他可以彻底的告别从前,在另一片亮丽光荣的天地间,再次开端他的向往,领有另一个昼夜难忘的牵挂。
而且,他可以自在地漫游在甜蜜的气氛之中,洒脱地联袂可以相依偎的红颜良知。
再以此为自己对过去画上一个犹如讲完一段的句号,开始面向新的一天。
但当她再次呈现并回身离去时,苍无隐方领会到心中如针刺般的痛苦悲伤。在这一刻他幡然觉悟,他无法把她随昨日的风景遗忘犹如一场春梦。
苍无隐望着她的背影,内心撕心裂肺,纵然面上毫无表情。
看她渐离去,与他渐远。他俨然如失去了性命的另一半,刹那之间觉得无比和哀伤。
苍无隐的澄净的双眼清楚显现她的音容,伤感故事,特别是她的那一张动听的笑容摄他魂魄。
他很想朝她的背影召唤:我就是苍无隐,你此刻正想探究的真相。
但得他失望。
由于各种无奈,他无法坦然告诉给她;时至本日,她或许已成为别人的景致。
也许日后的他,也许再也看不到……看不到她挽着别人的臂膀,在他的面前欢声笑语而去。
苍无隐黯然神伤,四下不知方向。
待她消散无踪,苍无隐才加快脚步行走在人潮涌动的来路,奔向不止境的远方。
在行走的路上,他告知自己,不能单怪运气的打趣,是自己的脆弱损失了机遇。假如现在他还能英勇一点,或者至此,将是他与她携手并进。不用无数次诱骗自己之后,才追悔莫及。
只是,得了绝症的他,还能在护她到何时。
这样脆弱的的他,又如何能当他的守护伞,只求不要拖累她。
就算要谱写情歌,也是写不尽的甜美跟欢喜。而不是句句蜜意,字字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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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林并不大,就如现代的一个小小的公园,沿着园林,姬一然他们还看了许多其它的花灯。虽然夜已慢慢变得更深,但是观赏花灯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各种颜色的花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放大光彩,它们俯视人间,观看着人间祥和的景象。
正欲离开,耳畔传来婉转悦耳的歌声:“红灯笼,刚被人点亮,已落满白霜,红衣裳,雕着花的床,陈旧了新娘,容颜是种罪,青春是露水……”
姬一然停下了脚步聆听。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喂,刚才说的约定……”姬一然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回过身,却看到苍无隐昏倒在不远处,震惊之余她提起脚步飞奔过去。
“少主!”
“少主!”
“少主!”银翼三人很是时候的出现,同样看着倒地的苍无隐,惊喊出声。
“少主…少主?醒醒啊,少主!!”银翼仓惶的抱起苍无隐的身子。
被小心抱着的的苍无隐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神采,惨白汗湿的脸颊,淡青泛紫的唇色,以及唇角还未干涸的暗红血迹,无一不昭示这人此刻的虚弱。腹间原本平整的白衣被揉皱成一片,还有片片血色蕴在其上,而此刻的苍无隐早已陷入了昏迷之中……
姬一然看着这样的他,不禁觉得心疼,都怪她刚才顾着听曲,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一……一然……”昏迷中的苍无隐竟然说起了话,只是那声音实在太过小声,大概也只有银翼能勉强听清楚。
“他说什么?”姬一然看了银翼一眼。
“少主没说什么,外面耳目众多,若是让有心人知道少主的情况就麻烦了,先回苍月阁再说。”
“嗯。”姬一然点了点头怪怪的跟在他们三人之后离开。
黑暗中,一个身影迅速隐没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