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一然深吸了口气,趁着他低下头的空档,金针猛的朝他的脖颈扎去!

北宫镜夜并没有作任何的准备,几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两眼就一抹黑,直直栽倒在地。

一旁的客栈老板早就吓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位公子会突然下这样的黑手,结结巴巴的道:“杀,杀人…”

“皇兄!”御柒也吓了一跳,跑过去抱起了北宫镜夜。

“杀你个鬼,我只是把他扎晕了而已,你们把他抬进屋子吧。”姬一然没好气的站起来,一颗心还在不断的狂跳着。

“姬一然,你这是做什么?”黎尘不解,但是却行色严肃。

竟敢公然对镜王下手,这是他们都料想不到的,这要是镜王醒过来,难保他们也会遭殃。

“鼠疫都知道吧?”姬一然瞥了他一眼。

黎尘他们点点头。

“这次的瘟疫是比鼠疫更加严重的天花,死亡率高达百分百,虽然现在是在海之国,但是北宫镜夜是北宫的王爷,亦是守护疆土的战王,若是他出了什么事,谁来守护北宫?你们想让镜王去冒这个险,我可不想。”姬一然脑海中浮现北宫仓失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庞,以及和煦的笑容。

众人沉默。

“御柒,你和黎尘他们也留下,圣经和琥珀和我一同前去,我想荷棠应该需要你们的帮忙。”姬一然看向圣经和琥珀。

圣经他们朝姬一然点了点头。

看着莫及和渡亓把昏倒的北宫镜夜抗进了屋,姬一然才转身对着御柒道:“告诉镜王,千万不能到疫区去,好好呆在这里,否则…你懂我意思吧。”

姬一然晃了晃手中的银针。

虽然不放心,但是御柒还是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姬一然她可是连皇兄都敢下手的人,无论如何,他都得稳住皇兄,不得不说,姬一然说的没有错,北宫不能没有皇兄,还有皇帝哥哥,御柒摸着揣在怀里的一大叠书信,而那些都是皇帝哥哥隔三差五飞鸽过来的书信,每一张都无比关心着皇兄,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皇帝哥哥怕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上了马车,姬一然摸了摸沉甸甸的药材,目光闪过一抹坚毅。

马车从小镇出来一直朝西前行,荒芜的路边逐渐出现了一堆燃尽的灰堆,还有残垣断壁,可想而知,此次的瘟疫与瘟疫的传播速度有多么的迅猛。

这残败凄凉的样子,让人无法想象,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一个美丽的村子。

“再过一会便到了。”琥珀看了姬一然一眼,也不知道荷棠现在如何了。

“嗯。”姬一然嗯了一声。

西南的瘟疫隔离区,不过是个囚禁活死人的牢笼,那些士兵在老远的地方就围起了高高的栅栏,看着得了瘟疫的病人,一个个在眼前死去。

姬一然和琥珀、圣经走在空旷的疫区外边,不一会儿便被那些士兵注意到。

“喂,你们!干什么的,赶紧离开这!”

琥珀拿着一块令牌递了过去。

士兵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眼,半信半疑。

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这么多的官府人员过来,昨日下午才刚一拨自称大夫的人来过,这里什么时候那么吃香了?明明地方官府大人已经下了封锁疫区的死命令了,不久,这个地方也即将被烧毁。

“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士兵警告的看着他们。

“我们是来找之前进去的一行人的,她们是大夫。”姬一然带着自制的口罩,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圣经和琥珀同样别扭的推了推有点过小的口罩,不明白为何要戴着这东西,怪不舒服的。

“随你们便了。”士兵歪歪嘴,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拉开了疫区的那道木门。

这时候,进去疫区无疑就是送死。

看着姬一然他们越走越远,几个被日头晒得汗流浃背的士兵聚到了一起。

“你说那些个大夫进去好一阵子了,真有本事治好瘟疫吗?”个高的士兵目光炯炯的看着姬一然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抹希望。

他的未婚妻也在里面。

“你别妄想了,这得了瘟疫除了一个死字,别无他法。”跟姬一然搭话的士兵,撇了撇被日头晒得又无法及时喝到水而干裂的嘴角。

“那个大夫年纪怕还没我们大,真是可惜了,还有这几个,也不知道好好的进去,能不能好好出来……”

“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该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我倒真的希望他们能够有本事治好这瘟疫,秀兰就可以活下去了。”

“如果不是瘟疫,你跟秀兰就快要成亲了吧?”

“嗯。”个高的士兵抹了把眼泪。

他们谈话的声音被一阵凉风吹散,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有一个地方,在北宫与西云国边境交界处,平时人烟罕至,且一年四季绿水青山。

那便是苍月阁所在之地,说是苍月阁,其实就是一个小竹屋罢了。而苍月阁的能人异士一般都分布在都城各个据点,其中,无隐楼便是其中一个最有名的信息交流站。

一抹颀长的蓝色身影立在竹林的小桥流水之上,上半边金色雕花面具遮住了他的一半面容,露出的半张俊雅容颜宛若惊鸿。

他纤长的食指握着一根竹笛,将最后一个音节吹罢,那停栖在竹桥上的雀鸟扑棱两下翅膀,飞向了竹林深处。

“少主,姬姑娘进了西南疫区了。”苍无隐身后的紫阴端着一个茶壶,表情木然。

苍无隐将竹笛放下,姿态儒雅得如同一幅画卷,目光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紧抿的嘴唇微微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无妨。”

“少主您不是说此次海之国的瘟疫来得凶猛姬姑娘可能会有危险吗?”紫阴木然的脸上,开始动容。

苍无隐那双高深莫测的双眸如同在桥下的流水开始起了波澜,他不疾不徐的朝着竹屋的方向走去,并未再说其他。

他姿态慵懒的坐在竹椅上,自顾自的倒了杯清茶,茶水落入杯中的声音,清脆悦耳,如鸣佩环。

以前,他也曾和她面对面坐着喝茶,那时的她眉眼无忧,她亦不知他的心事。

可惜,到了这个世界早就注定了不凡,又怎会安然无忧。

紫阴看他杯中的茶凉,又重新倒了杯。

“注意紧盯她的动向,有什么情况随时回报。”

苍无隐取下面具,摸着胸腔处,眸子里的光如旋风般搅动。

“是。”

“怎么不见紫阳?”

“他和银翼比武去了,就在离竹屋不远处的小溪旁。”

“那小胖呢,岂不是没人看着,要是饿了,跑出去见人就吃,那就麻烦了。”苍无隐转过头,美貌当前,紫阴目光中有了一丝的泛动。

“我去叫银翼,恐怕除了少主您,也就他能让小胖乖乖听话了。”紫阴连忙转过身离开小竹屋,详细一看,还能发现她脸上的两抹红晕。

“……”苍无隐侧头看着仓皇离开的紫阴,忍不住皱起眉头,平日里她就无比的严肃,也不见她如此慌张过,今日这是怎么了?想着,他把面具戴了回去。

西南的疫区四处都点着艾草,浓浓的味道熏烤着空气,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姬一然十分庆幸自己带了口罩,竟连琥珀他们也不时感叹这块布好用。

这里的环境十分恶劣,没有一只活着的动物,四处都是腐烂的气息……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一所临时搭建的房子,里面还穿来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这里住的是疫民吧。

姬一然站在那扇破败的门前,调整下呼吸,伸手一推。

“吱呀…”木门随着一道难听的声音,缓缓开启。

迎接姬一然的是一双枯老的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惊恐,咳嗽得更加厉害。

琥珀见她要挣扎着爬起来,连忙走过去制止。

姬一然见状一手推开他:“你一边去。”

“你做什么,你怎么这般无情!”琥珀被他这么一推,气得干瞪眼,觉得姬一然太不尊重人了,心里一股怨气难以下咽。

其实他并不知道姬一然这么做的目的,天花太过骇人,而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老太是否已经感染了天花。

圣经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也许旁观者清。

姬一然不说话却自己上前扶起了老太:“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想跟您打听下有没有一行大夫路过此地?”

“大夫?”老人家双眼蓦地睁亮,而后又黯淡下来,老人家耳力不好,似乎没有听清,以为姬一然说的是她们是大夫,无力的摇摇头:“咳……咳……没用的,我快要死了……”

姬一然没说话,拉起她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搏。

没有生命迹象!

眼前的这个老人家不仅年迈而且病入膏肓,虽说不是天花,却也是在古代让人束手无策的肺痨,现在无药可医,让她一直存活至今,是心中有一道执念在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