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沈慕谦六点钟刚到,就到安随遇的办公室等她。
安随遇和李一帆正讨论事情,听到开门声才发现来人。
安随遇心里疑问:“他来干什么?”
说实话,她真的有点怕遇见他,毕竟是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半陌生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李一帆本来就已经收拾好东西要走的,被安随遇叫住才耽搁了。
这沈慕谦一看就是来接安随遇的,他可不当电灯泡。
李一帆侧头看了看安随遇,“那随遇,我先走了啊!明天见。”
又看向沈慕谦,摆手道:“沈总,再见。”
沈慕谦冲他点了点头,“再见。”
安随遇也想打声招呼后直接溜走的。
可是沈慕谦朝她走过来,先开口了,“下班了吧!我送你?”
安随遇:“啊……呃……不用……不用麻烦。”
溜不掉,真是糟糕。
沈慕谦:“不麻烦,我想送你,你陪我一起去车库取车。”
安随遇:“真的不用,我家离这不远,我想走走,所以真的不用送。”
沈慕谦:“那我陪你走走吧!”
安随遇:“我喜欢一个人走,随心所欲。我特别不擅长聊天,所以……”
言下之意就是你别来烦我,你滴……明白?
沈慕谦略有所思地看着她,顿了几秒,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沈慕谦还是陪她走了。
安随遇不急不慢地在前面走着。
沈慕谦默默地在后面跟着,保持着一段她不知道的距离。
手抓着西装外套,将它搭在肩头。
北京的初秋,天空显得异常高敞,空气亦比较清新宜人。
黛山远,斜阳照,橙黄的余晖,清爽的晚风,零星飘落的银杏树叶,这样的傍晚,感觉真不错,让人神清气爽。
如果能拉着她的手并排走,那就更完美了。
途经一家花店,安随遇买了一大束蔷薇花。
安随遇的家离盛世大厦不远,走路大概四十分钟。
沈慕谦一直跟到安随遇进单元门。
原来她住盛世豪园,沈慕谦在楼下小花园坐了好一会儿,才抬步离开。
前方,一个小孩蹦蹦跳跳的朝他的方向跑来。
定眼一看,这不是上回讹他的那个小屁孩嘛!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沈慕谦心想,应该是他爷爷吧?
上回被这孩子折腾惨了,眼看孩子已经跑到自己面前,小花园的路比较窄,沈慕谦向左边躲开,给他让路。
谁知那孩子也向左边躲着,然后他就向右边躲,结果这孩子也向右边躲。
这样来回两次之后,小孩停下来,不悦地抬头瞪着他,不耐烦地说道:“大叔,你能不能不要老挡着我的路?”
后面的中年人追上来,宠溺地训斥道:“然然,不能这么没礼貌。”
他将小孩往旁边拉了拉,说道:“年轻人,你先走吧!”
沈慕谦朝中年人礼貌一笑,“你们先走吧!”
安牧之:“跟叔叔说谢谢。”
安然没理他,直接走了。
他上回就感受到了这个叔叔不是那么喜欢他,既然这样,他才懒得去讨好他呢。
安牧之看着孩子摇了摇头,叹道:“这孩子。”
而后歉意地冲沈慕谦笑了笑才追上去。
沈慕谦扶额,小孩子什么的,果然讨人厌。
第二天,安随遇家里有点事耽搁了。
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一进公司,前台小张就捧着一大束蔷薇花,挤眉弄眼地问她是不是男朋友送的,安随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后无奈地抱着一大把蔷薇花,穿过大半个办公区。
知道安随遇喜欢蔷薇花的人不多,欧丞是其中一个,李宁雨和李一帆绝对不会这么无聊。
想了想,安随遇给欧丞发了条短信,内容是:“我想我已经跟你说明白了,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晚上,安随遇收到欧丞回的短信:“值不值得,我自己说了算。”
安随遇叹了口气,没再回他。
接下来几天,安随遇每天都收到蔷薇花,刚开始几天,好多人还跟着起哄,后来大家也都习惯了。
安随遇觉得,该说的她已经说明白了,多说无益,她能做的也只有淡然一笑,无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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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高中的班主任过七十大寿。
大家在班级群里面讨论着,给班主任办个难忘的生日party,班长给班里每个人发了邀请。
安随遇这一届是汪老师带的最后一届学生,也正因为是最后一届,汪老师对这一届最尽心。
班上一共四十五个人,全部上了一本,其中三十五人上了九八五,上清华北大的有六个。
所以说,安随遇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汪老师的生日party。
但是她又怕碰见欧丞,汪老师也是欧辰的任课老师,欧辰肯定也会去。
从他的送花行为,能看出他根本没有死心。
安随遇全程都刻意躲着欧丞,有几个不长眼的同学,还问欧丞:你老婆怎么坐得离你那么远,你们怎么没一起来之类的。
欧丞心中的苦涩可想而知。
终于熬到宴会结束,安随遇跟班主任告别后,松了口气,特意绕到另外一条街打车。
一辆银灰色奥迪A8蓦地停在眼前,“上车,我送你回去。”
居然又是他,安随遇心里暗暗叹一口气,躲了整个生日会,最后还是没躲开。
安随遇往后退了一步,“我还是自己打车吧!不顺路的。”
欧丞:“上车吧!你躲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打得到车。”
是啊!酒店门口随便就能打到车的。
见安随遇没动作。
欧丞的语气近乎哀求,“快上车吧!这条路太偏僻,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的。”
确实是不太安全,犯不着为了躲他,置自己的安全不顾。
安随遇上了他的车。
车开到地下车库,安随遇说了声谢谢,开门下车。
可是车门还没被解锁,打不开,安随遇看向欧丞。
欧丞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开始泛白,眼眶泛红,转头对上安随遇的眼睛。
他说:“随遇,别这样,别这样躲着我,别像对无关紧要的陌生男人一样无视我,更不要据我于千里之外。”
“我受不了你这样对我,无论你愿不愿意再接受我。”
“我不会逼你,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我会用你能接受的方式陪伴在你身边,哪怕只能作为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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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随遇习惯下午茶时间去办公区楼下的花园转转,忙了大半天了,给自己的大脑放一个小时的假。
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灿烂,安随遇闭着眼躺在草地上,脸上盖了本泰戈尔的诗集。
耳边传来人走在草地上的‘沙沙’声。
她拿下脸上的书,侧头看去。
身侧的人逆光而站,高大的身型遮去了她头顶的太阳,阴影紧接着笼罩下来。
安随遇这才看清来人是沈慕谦,坐在她身侧,嘴角微微翘起,低头看着她。
自从归国跟他重逢后,安随遇感觉自己和他‘偶遇’的频率视乎高的有点不正常。
安随遇站起来跟他问好,拍了拍后背的干草,收好书,这是要走的意思。
沈慕谦:“陪我坐会儿?”
安随遇:“我下来很久了。”
沈慕谦拉着她的袖角,“再坐会儿吧!”
一副你不陪我,我就不松手的耍赖架势。
安随遇默默坐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坐下了?甩手离开才是自己的风格吧!
“好吧!大概是因为安然的原故。面对着这张跟安然如此相似的脸,安随遇实在也狠不下这心,做到彻底的无视。”对于自己的异常行为,安随遇在心里是这么解释的。
沈慕谦拿起她手里的书,“泰戈尔诗集?”
翻开内页,YousmiledandtalkedtomeofnothingandifeltthatforthisIhadbeenwaitinglong.(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很久了。)
沈慕谦:“你喜欢泰戈尔?”
安随遇:“还不错啊!他的诗很美。”
沈慕谦点头称是,继续翻着书。
Thefurthestdistanceintheworld,Isnotbetweenlifeanddeath,ButwhenIstandinfrontofyou,Yetyoudon'tknowthatIloveyou。(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沈慕谦自认不是文艺小青年,之前,他对泰戈尔的诗也没什么感觉,但今天,他发现泰戈尔的诗真心不错。
偶尔看到自己喜欢的诗句,就念出来,两人就这么晒着太阳,聊着泰戈尔诗句,气氛居然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