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赴宴,顾清华携她而行,看着女人总是会时不时地盯着他看时,他内心是极变扭的。因为他长相面如冠玉,相貌堂堂,极其俊逸,却也是皇子中最像父皇的皇子了。她不会是把他当成他父皇了吧?!真不知父皇那样年纪的人还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欢喜!
顾清华则是越过越心烦意乱,猛地将坐身旁的她抱起,他蓦地发现,每当他看见她那双略带血丝的黑眸深深地瞧着他时,他真的很想问她晚上到底是干甚去了!为何曾经那无杂质的黑眸会有那么明显的血丝!明明灵儿都不会有的,灵儿她极爱美,会为了她的美去想方设法,而自灵儿不能执琴弹奏给他听后,为了补偿灵儿,现在去那都是他执萧吹与灵儿听。灵儿说她听了他的箫声很开心,开心便是会变美了。那么……
“各位大人,本宫今日正好有一雅兴想吹萧一曲助兴!你们看如何?”
不等他们的反应,顾清华便又将抱在怀里的她放一边坐好,挥手便让人寻了把萧吹奏起来。
也不知为何,这次的他格外的认真,不同于在灵儿那的把玩,这次的他更像是为得到某人的认可!
空灵的箫声引人入境,婉转动听,让听者能身感其境,能感受到曲中淡淡的忧愁,淡淡的感伤和怀念。
怀念什么呢?似乎是在东城初见女人时被惊艳的回头纯净一笑,那时的她好像很爱笑。何时何地遇到什么事都是一笑带过,他那时还偷偷地跟了她几天,发现她极其不易上当!别人说什么她都只听三分,就算明知道眼前之人在胡言乱语,她也会装作很认真的听完。直到他的出现,不知为何她对他的话是全然相信的,后告诉她他是太子她也没太多的惊讶,只有他明确表白了他自己的目的时,她才微微侧目看了他许久。
她知他一向喜墨青衫,每当他要翻墙外出时她会出些注意搭配哪些衣服比较不起眼又不折他英姿。会每天在下早朝时在书房备上一杯热茶,会知晓他爱看什么闲书并按其爱好整理好书柜,会在他满是青竹的院子边种些青梅,添上一分新意,会……好像只要是他的她都知晓,她都会。只是那时的她实在不爱说话,整天沉默寡言的,以至于他会理所当然的忽略她。可是只要一想到这是想为他人做的事情,而他只是一个替身时,他竟心堵的很。这,是什么感觉?父皇他到底哪里好了?!这是他第三遍反问着自己,却依旧无解。
曲不知何时终了,四周都静谧无声,他默默放下萧未说什么,眼却是紧紧盯着她看,旁人如何评价都于他无关,他这次是为她执的萧,为她忘乎所以,所以她的答案……
见他看着她,她思量敛了敛台词缓道:“萧虽好听,却有纠缠不清的杂念……”她对视着他的眸,很是认真的评论道,但话还未完就被怒喝声所替。
“好了!够了!不满意!就是不满意!何需多解?哼!”顾清华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又拂袖而去,留下一群还有些沉迷于适才箫声之中的众人和欲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的苏执意!她又将话接上低声继续道:“但我很开心,因为你的箫声里的杂念是我吧?!”
而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呢?就想很久以前那样。她想着,闭上了眼,再次睁开又是一片清明淡然。
自那在众人面前顾清华怒气冲冲的离去后,他们便不在假装深情了,他天天往范灵儿那跑去,皇帝的旨意也不全然遵守,还当众人的面对范灵儿说娶她做平妻。而她被彻底放在了茹静宛,除了吃饭时会有人记得将饭菜端去,和沐浴时有人置好热水外,她便被众人冷落了。她因不喜身边也为有人伺候所以也只有一刘婆会偶尔在茹静宛打扫打扫清理琐事。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啊?!
没事,反正她一个人也习惯了,只是有些惆怅罢了。明明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可是他却全然不记得她了,心疼久矣,也就没了感觉。因顾清华的多次不遵旨意,皇帝终于是怒了,将范灵儿抓了起来,已范灵儿作为要挟要他平边疆战乱。太子在顺言听令的同时突然想起那个好像孤独的没有任何软处的女子,于是点兵领将即将出发的前一晚,他又一次到了那个使他心堵的慌的地方,并命人取了酒唤了女人同坐一起,喝酒谈心。
说是谈心,基本上都是他问什么,她才答什么。这酒喝得也有些牵强之意,后来问到她唤何名时。她才很认真的一字一句道:“我唤苏执意!苏,苏执意的苏,执子之手的执,情深意切的意!苏执意!”他听此,便一顺手将苏执意捞进怀中贴上她柔软的唇,将口中含的酒一滴不剩的渡到她口中。这一吻醉了心,也醉了人,后应是酒乱情迷在作祟,这一夜晚他们真正的成了夫妻,当他酒醒后触及一片刺眼嫣红时,竟也心情很好的带着笑,替她盖好了被子,转身想走时,被她一只手轻轻扯住袖摆。他顿住步子,一回头便看见她清灵秀气的脸上眼睛紧紧地闭着,皱着深深地川字眉,小嘴一张一合地低声哀求着“别……别走!求你别走……”
他怔住,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她,只好又坐回床边,执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大掌中轻轻把玩着。她睡的实在太沉,根本毫无感觉,只是那抓紧他袖摆的死死不松。
她的手不同于范灵儿的手那样娇嫩柔滑,她的手掌中有着一层细细的茧,摸起来竟有些粗糙,一点儿也不想大家户的女儿。哦,他蓦地想起,她的父亲只是一个视名利荣华富贵为命又不视她为女儿的商人,在这乃是最低下的存在。太子殿下!外面的将军们已至大厅,问何时能启程?”外面的一侍从突然的呼声打断了他飘飞的思绪。哦,原来就到卯时(北京时间五点到七点)了,他几不可闻的一叹,对外轻声道:“让他们等等吧,我稍后便到!”
他抽了抽紧紧攥在她手心的袖摆,无用,本想用蛮力抽出,但在担心她会因他动作惊醒弄疼她,他有些于心不忍,便寻了桌上置的一把剪刀,就要剪下去时。
床上的人儿开始不安起来,甚至轻易的便落下两行清泪,猛地松开紧握着他袖摆的手朝上面虚空中盲目的抓去。“不要……不要,我不要醒来……呜呜,不要醒来!”
他震惊的看着陷入梦魇中有些带孩子气的女人,顺着她的话很自然的问道:“这是为何?”
她居然像有意识地呜咽答道:“因为……等…等我醒后便又是只…只有两个人了……”
“两个人?”他微微挑眉不悦。
“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的影子……”
一瞬间高高在上掌握着万千人生死权的太子因为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唤人转告将军,原地整军推迟一日,明日再出征。
而他本人则在她身旁斜倚着床塌而坐,他竟有丝丝害怕她真会不醒,真的会离他而去。这……又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