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童的父亲是个高官,却是清政爱女之人,一生只娶了曲童母亲一人。对于女儿,便是所谓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然,从未强迫她什么。
曲童天性善良,知书达理,从小便是个可人儿,虽被父亲宠爱,却也知道自己的本分。
眼看曲童芳龄已十有七,曲官人不禁有些着急,连问女儿是否有心上人或理想之人如何。
曲童皆答,想多陪爹爹几年,便不了了之。
曲童对感情之事毫无喜爱,只等年纪差不多后,找个老实人过日子好好孝顺爹就罢了。
曲官人从不强迫她,只是更加留心女儿的心思。
曲童看得开,却不曾想到,感情来了,躲也躲不掉。
那日京城百花盛开,曲童和丫鬟在远处观望一年一度的猜谜大赛。
和大家望的人一样,是哪位已答对三题的翩翩公子。
曲童第一次看到有如此英俊面容的温柔之士,阳光倾泻,着碧蓝色长衫的他笑得灿烂,犹如一株妖莲,可远观不可亵玩。
他在人群中侃侃而谈,颜和而色夷。墨发微动,犹若仙人。
丫鬟道,那位公子医学高超,所谓神医,他独爱云游四海,所到之处对他无不赞扬。他虽年方十九,却未娶妻,是公主郡主和各类小姐的梦中人。
曲童笑笑,随后转身离去。半月悄然离去,曲官人因随圣上微访,身染恶疾,御医束手无策,圣上怜才,下旨请神医前往救治。
当曲童望见那熟悉的翩翩公子时,她有一瞬间的惊讶,或欢喜或一些莫名的复杂。
疗伤的时间长久,曲童和神医的交际多了起来。
他们闲时写诗对弈,听一曲琴,谈一场心得,聊一阵病情。不久,他们慢慢相识相知,她爱,他无爱。曲童知道这位姓柳名溪字子靖的神医并不如表面那般不近人情,相反,若与他相知,便能从他身上学到许多,他仿佛懂得这世间万事。他心思缜密且富有情趣,符合了所有曲童的要求,心思,慢慢变了质。又一晃半年之久,曲官人的病已无大碍,他,得离开了。而她,却是生出了不舍,不舍他的关怀与畅谈,不舍他的所有。
最后他还是决定离开,尽管她多次委婉请求。
相聊时间随之减少,她便尝到了这世间最苦的甜药-相思。她整日在他们之前对弈的亭子里发呆。曲官人见此,便在他临行前悄悄请圣上赐婚。
就在圣上准备下旨时,神医提出拒绝,理由是“臣已有深爱之人,臣答应只取她一人为妻。虽吾妻已离人世,但她唯是吾之妻。”
圣上不勉强,赏金于曲官人以表安慰,这事便如闹剧般谢幕。
当曲童得知此事时,独自一人在秋风中萧然。初冬,当他再一次回京办事时,曲童邀他到亭中看雪。
她望着他依旧温雅的脸道:“对不住,我不曾想过家父会请圣上赐婚,让你看了笑话。”
半响,她又道“我知你明日又得离去,我想,我们只能做兄弟,对吗?”她抛开所谓矜持,只愿换他一句挽留。哪怕早已知道结局。
他看着她,没有回答,就在她受不了这尴尬,想离开时,他道:“你应该有个安定的家,我们不适合,你知道的。”
安定的家又如何,只要你愿,我不要这丰衣足食,和你风餐露宿又如何?
她转身,落下一滴泪,提步离开,风中飘来她若有若无的话“好”
如你所愿。
对,我们是知己,是兄弟,却唯不能是恋人。
所以,请你一切安好。深冬,她嫁给了父亲介绍的人,他对她好,他们生儿育女,她却再无真实的笑。
生活有一日没一日地过,她不再幻想他,只是依如她当时所言-只找个老实的人过日子,好好孝顺爹便罢。
百年归老,与她下葬的是一荷包,荷包绣有一株莲。
清莲如你,雅而不可亵渎,我一生忧则少之又少,一是母亲,二是你。
即便没有可能,却依旧和你赌这局,赌你留下,可这结局显而易见-我输得彻底。
多希望,没有那满城花开,没有父亲的疾病,那么我的生命中会不会就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