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婉眼睑垂下,扫过他身后帮着搬她行李箱的魏漠,恍然明白,慕容子瑜这一行,是特意来嘉勋酒店取她的物品的。

慕容子瑜这些天似乎憔悴了许多,曾经斯文俊美的脸庞多了些沧桑,是因为她么?还是因为慕容家最近发生的灾难性事件?

当安婉抬起眸子,想再看一眼时,眼前忽然覆盖下一层黑影,她诧异扭头,发现是厉萧寒用手掌盖在了她眼睛前方。

安婉瘪嘴,“你干什么?我不过就是看几眼……”

“一眼都不准再看!”厉萧寒眸子沉沉,染上艰涩的薄怒,他霸道伸手,扳过她身板面对自己,凛冽眸子一瞅前座,“加快速度!”

担任司机的莫景桓忙点头,“是。”一踩油门,超车加速行驶离开这里。

安婉无语的瞧着这一幕,如说厉萧寒是吃醋,可她心里又觉得别扭,或许他就是占有欲作祟吧,有钱有势的人的通病。

车子加速离开。

对面,嘉勋酒店门口,慕容子瑜若有所感,抬眸看向对面,却只看到了陌生的车流,其余什么都没瞧见。

魏漠亲自放好了安婉的醒来,凑过去打开车门,严守安全,“三少,请上车。”

因慕容家两位少爷接连出事,慕容正下了命令,慕容家族的正支和旁系最近半个月尽量不要出门,若出门一定要严守以待,确保安全。

但慕容子瑜心里念着安婉的行李,记得电话里安婉的嘱咐,让他帮忙保守东西,便不顾宓秋的担忧和慕容正的愤怒,公然出了老宅大门,到了嘉勋酒店,还在套房内安婉睡过的床边做了半晌,抚着手里她曾戴过精致的耳链许久,沉默不语,只坐在那,怀念着什么,直到魏漠硬着头皮上前催促。

慕容子瑜上了后座,魏漠关上车门,立马上了副驾驶,吩咐司机立即开车回老宅。

只有老宅,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司机是慕容子瑜的人,魏漠才敢大胆的讨论慕容家事,微侧头,恭敬道,“三少,您如今是慕容家族最有可能继承集团的人,更要确保自己安全,我觉得慕容家主说的对,最近半个月都暂时不能出门,直到查清大少爷和二少爷受伤的真相。”

后座里,慕容子瑜风衣裹着他纤细挺拔的身材,他温润清贵的气质彰显无遗,微倚靠在后座椅背上,手指轻敲膝盖上,声音温润却清冷,温度为负,“真相就在眼前,父亲自欺欺人,母亲故作不知,怎么,魏漠,你竟蠢到身在其中就看不透这一切了?”

魏漠一愣,看着慕容三少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有种自己要被自己蠢哭的冲动,苦涩道,“三少,还请你指点迷津……”他是真的不知道,魏漠脸色龟裂。看着三少高深莫测的表情,有种跪下来仰望他的感觉。

慕容子瑜眉头舒展,清冷至极,“慕容家乱了,始于内乱,终于离析。”

魏漠砸吧半晌才品出一点味道来,始于内乱?难道压根就没什么凶手,慕容家主故布疑阵不过是为了……掩饰家门不幸的事实?

魏漠咕哝一声吞咽唾沫,心里对慕容三少的佩服直达天穹,可又觉得不对,三少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似是察觉魏漠的疑惑,慕容子瑜嫌弃的瞥他一眼,淡漠的更加惜字如金,“探病。”

探病?魏漠不解,慕容家两人内斗的真相和探病这事有什么关联?挠了挠头发,魏漠恍惚的想起,好似前些天,帮下属给三少传递消息的时候,得知慕容大少爷曾去探病了慕容二少,在那之后就……而且这两天,慕容正和宓秋这一对夫妻也避开了医院不去,好似不敢去一样,其中隐情慕容夫妇肯定是知道的,所以三少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魏漠恍然大悟的同时,默默在心里给三少比了个大拇指。

“那,三少,慕容景焕失去手臂,成了个残疾人,按照规定,不再有继承的资格,而慕容劭至少半年无法离开医院,更无法处理集团事务,而慕容总裁也需要一个帮他处理集团公务的人,唯一的对象就是你了,您是怎么想的?”魏漠知道,这样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没人能拒绝,但要排除三少,三少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而且三少现在一门心思在安婉小姐身上,应该会直接拒绝吧。

慕容子瑜沉下眸子,长睫在眼睑下覆盖一层迷人的阴影,如薄雾一般朦胧,眸底却掀起惊涛骇浪似的冷意,“这副总经理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坐与不坐都是一门技术活。”

这句话,魏漠是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了。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慕容子瑜深沉的思索,若真答应坐上那位置,等于间接性违反之前主动放弃继承权的约定,也沾染了他可能出手陷害两位哥哥的嫌疑,若不坐上那位置,就等着慕容被上津其余的狼/性集团瓦解,分崩离析,选哪一样,仿佛都是错的。

他侧头看向窗外,眼眸席卷淡薄的雾气,想了想,垂头拿起手机,重新拨出那个拨打了无数次却只是空号的电话,放在耳边,听着里面机械的女声,眸底闪过眷恋。

婉婉,我不想做选择题,我只想要你。

你在哪?我好想你。

重来一次,我一定带你及时抽身,回去南城,不管上津慕容家遇到再大风波都不理会。

刚挂掉这永远无法拨通的电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慕容子瑜瞥了眼屏幕上“母亲”这个备注名,微蹙眉头,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听到这不耐烦的清雅声音,宓秋就一阵叹气,“子瑜,我是你亲妈,你别随时把我当仇人一样。”慕容子瑜没有理会她,宓秋咬了咬唇,叹气道,“子瑜,你在外面耽搁那么长时间,怎么还不回来?最近风声鹤唳,你这孩子,怎么还尽往外面跑?”话里满是慈爱的关怀。

慕容子瑜微沉下眸子,无奈道,“我知道了。”他按断电话,眉头打着一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