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安耀国正式的一声清咳。
饭桌上温馨的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就是安婉筷子上的团子也骤然滑进了碗里,她美眸一抬,早有准备的幽幽看向安耀国。
爸这是又要发挥自己的绝对权威了?
和当年一样么。
安婉嘴角轻扯,带着些冷然,往身后椅背上懒懒一靠,含着淡淡的疏离准备看好戏。
这一次,安耀国面对的不是那个人,她也不是那个心心念念着要嫁给自己心爱男人、在父亲和那人间左右为难的小女人了。
当初,她拼命维护那人,如今,她不准备帮,只会冷眼旁观看好戏。
嘴角微微冷勾起,安婉要看慕子瑜如何应付!
慕子瑜温润的表面英明冷锐,将饭桌上一切尽收眼底,安婉的反应最有趣,却也最伤他的心。
他心里暗叹,也放下筷子,微侧头,眼眸礼貌含笑,“伯父,你有什么话想给我说吗?”
白水悦略紧张的推了推安婉,用眼神暗示她,安婉却淡漠含笑,当做不知,白水悦紧张的目光挪向对面的安耀国,心里揪紧了,他到底要做什么?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出来,会伤害慕子瑜面子的,毕竟他也不想得心脏病的!
安耀国和蔼的脸上含着笑,心里却宛如个老狐狸一样看得分明,安婉的眼神刺得他心里微慌,知道自己的女儿还在为当年那事怨恨他,只是这一年从未表露而已。
他看向慕子瑜,是长辈看小辈的和蔼,“子瑜啊,这段日子,伯父和你白姨也将你对安婉的好看在眼里,但有些事我们做父母的必须要提前说出来。”
“伯父,你说。”慕子瑜微微一笑,暗露锋芒的眸子温润无比。
安耀国很喜欢小辈谦虚得体,此刻慕子瑜的礼貌让他很受用,他点头,微严肃道,“这第一,我只有安婉一个爱女,安氏和白氏只安婉一个继承人,若安婉嫁人,或许那人最好是不介意当上门女婿的。”
此言一出,安婉娇媚淡漠的小脸不辨喜怒,淡淡的瞧着。
慕子瑜笑容愈加温润了,“伯父,我慕子瑜不介意名声上的事,上门女婿我可以接受。且我是真心爱慕婉婉,也知道她是安家独女,身份不同一般,孩子跟随安婉姓,是能理解的,我可以让步。”他是慕容三少,名头一摆出来,到底他是上门女婿,还是安家高攀他,世人自会另有定论,所谓“上门女婿”一事,在他和安婉结婚后,不过是佳话中的一笔韵事而已,不算大事。
只是,事后,可能安耀国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慕子瑜温润的皮囊下带着睿智的狡猾,除了婉婉,对别人采用心机手段,在他看来,不过商业上惯常的手段而已,用在应付安耀国上也无不可。
他背后一侧的魏漠脸色微变,屈辱的咬牙,三少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妥协了?
魏漠立刻挺身而出,“安先生,我们三少的出身绝对能匹配安家,但上门女婿这事,安先生是不是有些苛刻了?安婉小姐想必也不会有这样的要求……”
“魏漠,闭嘴!”慕子瑜脸色微冷。
安耀国眉头一皱,“子瑜,我是信你的话,还是你的话现在不能做主?”
这话,代表安耀国有些生气,而魏漠有越过主人发言的嫌疑了。
魏漠脸色骤变,忙恭敬的朝慕子瑜低下头,微咬牙,“三少,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
慕子瑜温润笑开,“那我慕子瑜的话,你就没有反驳的余地。”他冷扫一眼魏漠,扭头看向安耀国,“伯父,我说话作数,你继续说下去……”
重头戏还没到呢。
魏漠急得太早了。
安耀国没想到慕子瑜丝毫不退缩,和蔼笑出声,“好啊,那第二件,我安家讲究门当户对,这个子瑜你应是达要求的。”
闻言,慕子瑜好笑,面上礼貌温润,“这个,魏漠可以替我回答。”
魏漠眼神锐利,只垂着眸子旁人看不清,他收敛锐利,抬眸平淡看向安耀国,“安先生,三少的家世绝对算不上高攀安家,门当户对一事你压根不用担心。”声音里暗含了一丝愤怒。
安耀国颔首,上了前菜,到了重头戏了,他铺垫够了,目光逐渐锐利,“最后一件,子瑜啊,从前伯父和白姨都不知道你患有心脏病,婉婉年龄小,比你小个五六岁,我希望她的余生有人能护她一辈子。”
这是作为父亲的担忧,不可避免掺杂了私心。
餐桌上,气氛凝滞。
安婉坐在那,眸底杂糅万千情绪,斑驳若雾霭,让人看不透,有对父亲慈爱的感激,更有对他插手此事的厌恶,带着那件事的恨意,还有淡淡的疏离和讽刺,情绪之复杂,就连他对面一直暗暗观察她的慕子瑜都忍不住心里涌起迷惘。
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否也有那么一个男人为了求娶安婉,面临安耀国的百般刁难?甚至他如今面临的不过小菜一碟,而当初安婉喜欢的那人才是被安耀国不留余地、一口拒绝的?
魏漠拳头攥紧了,额头青筋绷起,这安老爷子简直太过分!若不是三少在此,他恐怕会按捺不住出手!
白水悦担忧极了,眼见着安耀国说出这句话,一颗心顿时高高悬起。
她看向安婉,看到了安婉冷冽的脸色,顿时明白了这一年时光流淌,也并未能化解安婉和安耀国父女两的芥蒂。
白水悦暗叹一口气。
好在,这次,安耀国始终看在安婉的面子上,说话委婉许多。
安婉沉沉的眸子冷冽的扫向慕子瑜,看见他斯文俊美的轮廓依旧温润如初。
深深凝视着安婉,慕子瑜开口了,话却是对身边安耀国说的,“我家族从未有过心脏病遗传史。因早产,我从娘胎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父母亲倾尽心力救治,少年时躺在医院里学习功课,无法和正常孩子一样,但十岁后,我就如常人一般,医生说了,我寿命最低也有六十五岁,所以,不必担忧,我绝不会抛下我心爱的人,让她为此痛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