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莫景桓点头,“是。”
他转身,疾步上楼,洗漱,换衣服。
不过十分钟,厉萧寒人冲出了厉宅。
莫景桓晦暗的盯着他的背影,眼里是沉沉的雾霭。
安家旗下的私人医院里,一家舒适宽阔的病房,安婉虚弱的躺着,刚阖眸睡去。
她穿着白蓝相间的病服,小脸清瘦苍白得惊人。
应花楹守在她身边,心疼的注视她的脸庞,静静的守着她。
忽然,门被打开。
应花楹皱起眉头,以为是佣人,她压低了声音,怕打扰安婉,“不是让你出去嘛,大小姐在休息,你这样会打扰她休息……”
话没说完,她就察觉到不对。
进来的这人的气势绝不是一个佣人能有的,凛冽的让应花楹脊背上窜起冷意。
她搭在膝盖裙子上的手骤然攥紧,霍然起身看去,震惊的瞪大眼,“是你!”
她声音压得很低,扫一眼床上还睡着的安婉,再扭头瞥一眼来人,“请你出去。”
厉萧寒却没离开,他走近,站在安婉的病床前,看着不过才二十一岁,芳华年华的安婉,她漂亮轮廓透着妩媚的诱惑力,此刻苍白又消瘦,却仍不掩她的美丽。
厉萧寒痴痴的看着,眼眶有些发红。
视线划过安婉的小脸,落在她平坦的腹部。
那里,刚孕育着他的孩子,如今,孩子已经被流掉。
应花楹见他眼神深情炙热中带着悲凉,怕他再靠近安婉,忙挡在安婉面前,警告的瞪着他,“厉先生,请你迅速离开,不要打扰安婉休息。”应花楹再愤怒还是压低了声音。
见厉萧寒不走,她再次压低声音道,“若安婉醒了,看到你,她会再次遭受打击。厉萧寒,请你赶紧走人,不要再影响安婉的生活,这算是你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厉萧寒伸手去握安婉的小手。
应花楹瞪大眼。
好在,厉萧寒握住了安婉的手,在唇上虔诚一吻。
安婉却没有被惊醒。
放下手心里的柔荑,厉萧寒起身,看向应花楹,“照顾好她,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他声音粗噶沙哑的说完,转身往外走。
应花楹怔忪。
她忙追了上去,反手掩上门,低吼出声,“厉萧寒,你站住。”
厉萧寒沧桑的背影一滞。
他转身,看向应花楹,眼神有些空洞。
那哀伤让应花楹都觉得一窒,她愣愣的瞧着,狐疑的蹙起眉头,想起安婉的模样,心再次冷硬起来,“厉萧寒,你以为安婉是你想要她就靠近,不想要你就能抛弃的人吗?请你永远远离安婉,别再害她。”
厉萧寒嘶哑开口,“应小姐,你是安婉的闺蜜,应该也最懂她的心思,那我问你。如果我是有苦衷,也愿意用余生来赔偿安婉,可以给安婉解释那些误会,安婉会和我复合吗?”
这话一出,应花楹震惊的瞪大眼,紧抿了下唇,未说话就冷嗤,“厉先生,安婉不是你想利用就利用的人。”咬了咬牙,又惊疑挑眉,“你有什么苦衷?”
厉萧寒苦涩一笑,“我身世可能会连累安婉,而安耀国握住了这个把柄,威胁我,又用亲情绑架,让我放弃安婉,和安婉分手才能护她安全,你觉得,我能怎么做?”
信息量太大,应花楹一时间难以消化。
她怔然咬牙,半晌冷冽的憋出一句话,“我不知你是编故事骗我,还是说的真心话以表示对安婉的深情。厉萧寒,我只告诉你,若在昨天安婉没流掉那孩子前,你或许还有机会解释。但孩子没了,安婉痛彻心扉,你没资格了。”
厉萧寒瞳孔狠狠一缩,心也猛地往下沉。
应花楹晦暗的盯着他,审视他痛苦的脸色,心里纠结极了,却也只能理智的为安婉考虑,她冷冽道,“事已至此,你后悔也无用,请你还安婉一个清静吧。”
厉萧寒将手里的一沓协议递给应花楹,“替我转交给安婉。我原计划周末去上津,但计划临时更改,如今南城已没有我留恋的东西,我今晚就会走。你在我走之后,再将这个交给安婉。”
应花楹一看,震惊的瞪大眸子,这个男人疯了吗?这可是厉氏集团的股份,而且厉萧寒还把他在南城的所有房产划给了安婉。
这价值,堪比十个安氏了。
一时间,电光火闪,应花楹忽然想起安耀国的奇怪反应,联想到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她觉得,手里这份沉重的东西已经证明厉萧寒所说无误。
原来,不止安婉深爱厉萧寒,付出了一颗真心。
厉萧寒也是深情全付的么?
厉萧寒转身离去。
盯着他背影,应花楹忍不住道,“厉萧寒,我允许你最后再看一眼安婉。但,别惊醒她。”
厉萧寒霍然转身,眼里难掩热切和悲凉,他进了门,在安婉床前坐下来。
门外,应花楹轻轻的拉上门,靠在门边墙壁上,沉沉叹息一声,眉宇间满是见证一段虐恋后的震惊和惶然。
婉婉,若你知道这男人这样爱着你,心里也勉强有点安慰吧。
应花楹苦涩一笑,鼻头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门内,厉萧寒轻柔怜惜的握住安婉的手,在唇上轻轻一吻。
他伸手,手指抚过她的轮廓,眼眶发红,男人眼角一滴泪掉落,砸在床被上,转瞬间划去痕迹。
他就这样凝视她,目光炙热而温暖,心里暗说着,“安婉,等我回来。一旦我在上津城没死,我就回南城,我还是那个永远爱你的厉萧寒。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赔给你,我们再生一个。不,再生两个,一儿一女,一个你的小棉袄,一个你的小骑士,都保护你。”
时间流逝,厉萧寒却不愿离开,他甚至不愿意放开手心里纤细瘦弱的小手。
他好想紧紧拥抱她,亲吻她的小脸。
忽地,安婉眼皮微微颤动,似要醒来。
厉萧寒一怔,忙起身,深情的低头,在她眉心落下虔诚的吻。
安婉长睫微颤。
她醒了,抬眸看到床边的应花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