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久没有来过皇宫了,虽说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宫里的一切却和以前一样,唯一改变的恐怕是人的心境吧。

待得延裕来到御书房之后,杨坚还在哪里提笔阅览奏折,抬眼看见延裕来了,杨坚故作生气的说道:“你是不是将朕昨日招你进宫的口谕给抛在九霄云外了。”

延裕有些惶恐的说道:“今晨微臣处理了一些事情,因此耽搁了些许时间,却没有忘记陛下的口谕。”

听着延裕还在狡辩,杨坚有些不悦的说道:“收拾了宇文述那个寻花问柳,欺压良善的儿子后,你的怒气降下来了吗?”

闻听陛下戳穿了自己,延裕吓得跪在地上说道:“请陛下赎罪,今日微臣收拾那宇文智及,完全是因为那宇文智及见微臣不在长安城,便想尽办法夺了微臣的如意酒楼不说,而且还将微臣的几个下人贩卖到了青楼。微臣气不过这才找他去理论的。”

杨坚有些气愤的说道:“你去理论?你去杀人还差不多。”

延裕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说道:“那店小二出言不逊,侮辱微臣的阿姐,因此微臣才下了重手,只不过那人不经打,这才昏死过去。”

杨坚看着延裕惶恐不安的样子,当即摆摆手说道:“好了,你不要狡辩了,那店小二是什么样的人,朕懒得去理,不过那宇文智及是什么样的货色,朕心里比你清楚的多了,你可知道朕为什么没有让太子去治那宇文智及的罪吗?”

延裕有些茫然的说道:“微臣不懂。”

杨坚叹了一口气说道:“宇文述其人功勋卓著,其先辈为我大隋朝也算是出生入死,此人却又城府极深,而且善于揣摩人心,也因此颇得太子青睐,你这般去惩治宇文述的儿子,这不等于是和太子对着干吗?”

杨坚缓缓说道:“朕之前非常欣赏你,也因此在你十岁的时候,朕就有意打磨与你,你总算没有辜负朕的一番苦心,带着战功回来了,后来你又无意中牵连到秦王的谋杀案中,为了不使朕一番心血付诸东流,朕才将你放到盐川郡五年之久,就是希望你打磨打磨你的心性,没想到你刚一回来就惹了这样的事情。”

不等延裕说话,杨坚又继续说道:“这长安城中看宇文智及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人家能忍的住,而你偏偏就忍不住呢?”

延裕这才说道:“启禀陛下,微臣的眼里揉不进沙子,这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微臣自从北征突厥,巡查洪灾,平南阳候叛乱,守卫仁寿宫,镇守盐川郡以来等等,自问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忠君报国,一心为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有负皇恩之心,如果陛下因为微臣惩治了一个泼皮,就处罚微臣的话,那微臣无话可说。”

杨坚闻听延裕这番无赖之话,当即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倒和朕诉起苦来了,罢了,这件事情终究是因为那宇文智及而起,朕恕你无罪,不过以后可千万要长点心,不要再做这种让朕费心的事情。”

延裕当即有些喜形于色的说道:“微臣多谢陛下不罪之恩。”

这时候裴言缓缓走了进来说道:“启奏陛下,太子殿下在殿外求见。”

杨坚摆摆手说道:“让太子进来吧,”

待的杨广进来之后,瞧见延裕也在这里,当即说道:“杨将军在这里再好不过了。”

杨坚一愣便问道:“广儿可有什么事要说。”

杨广行了一礼说道:“启禀父皇,今日早晨发生在如意酒楼的事情,儿臣已经知晓了,来此就是准备求父皇饶恕杨将军的。”

闻听此话,不止是杨坚,就连延裕也有些茫然,只听杨广说道:“启禀父皇,宇文智及其人乃是长安城的小霸王,欺压良善,鱼肉乡里,纵容手下殴打外来客商等等,可以说是无恶不作,而宇文智及不过是众多贵族子弟里的其中一个,殊不知这长安城里有多少豪门子弟,他们如同宇文智及一样,给我们大隋朝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

杨坚认真的听着杨广的话,不断的分析着杨广话里的意思。

只听杨广继续说道:“现如今我大隋朝建国已经二十几年,百姓安居乐业,但是关陇贵族等豪门一直是朝廷的毒瘤,父皇之所以开辟科举,想必也是为了杜绝豪门垄断朝政的意思吧。”

杨坚闻听此话,震惊的看着太子,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太子,只是想在随后找个时间,好好的告知与他,只是没想到太子竟然靠自己敏锐的眼光,发觉了这一切,这不得不让杨坚感到震惊。

杨坚微微一笑说道:“广儿终于睿智了许多。”

杨广闻听杨坚这番评论,当即有些欣喜的说道:“如果孩儿没猜错的话,父皇之所以看中杨将军就是希望在朝中留一些能抵抗关陇贵族的清流派吧。”

杨坚看了看杨延裕缓缓说道:“太子言之有理,大隋朝建立这二十余年,关陇贵族这些人身负重任,却越发不懂君臣关系,令朕头疼不已。”

杨广一脸平静的说道:“还有就是,关陇贵族大部分人手里掌握军队,亦或是手中有几千对其忠心家仆,就像先前的忠孝王伍建章,南阳候伍云召,现在的唐国公李渊,越王杨素,宇文述等等,这些人手中有许多效忠与他们的将士,一旦他们对朝廷有任何不满,举兵造反的话,恐怕朝廷就算镇压,也要花费许多的精力。”

听到这里,延裕深知,作为臣子有些话你该听,有些话是你不该听的,你就不能听,也因此待的杨广说完这番话之后,延裕就拱手说道:“陛下,太子殿下,微臣先离开一会儿吧。”

杨坚一怒说道:“你就呆在这里,休的借故离开,今日朕之所以将你留在这里,那是自有朕的用意,你用心听着就好。”

杨广笑了笑,看着延裕说道:“杨将军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吧。”

延裕有些不安的想到,到现在自己要是还不明白自己是炮灰的话,岂不是太傻了,皇帝想要收拾关陇贵族,还不是打着让自己做出头鸟的算盘。其实陛下这样想也就罢了,最关键的就是杨广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