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喜庆的节日,变成了举国哀悼,渠国上下百姓皆殇,可见仁皇渠晏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半月之后,渠国先皇仙逝的消息传遍了周围几个皇朝,有的蠢蠢欲动,有的提心吊胆,而皇室中人则陆续向着都城赶路,希望能送上仁皇最后一程。

大雪从仁皇仙逝那一刻开始,便从未停止,方圆万里完全被白色覆盖,百姓口中开始谣传,仁皇仙逝,天地伤感,啼哭悼念。

随着陆续赶回的渠国皇子,城中气氛开始紧张,皇子还未有任何举动,身边之人便开始四处游走,拉拢人心。

在距离渠国都城的万里之外,一行九人的渠国六皇子此刻被一群黑衣人围在了中间,身边之人个个染血,地上还躺着不少生机已绝的修士。

“我只想祭奠先父,你们不要逼我。”一身孝装的六皇子咆哮道。

然而对面的数十人却无人回应。

“是你们逼我的。”说着六皇子祭出了足足上万张符篆。

杀半柱香之后,一名老仆从背着已经昏厥的六皇子消失在了原地,白色的大地已经被染红,半个时辰之后,腥红完全被覆盖,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雪下的冰冻的尸体告诉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血战。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了除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之外的所有皇子身上,身为皇子,身上法宝不在少数,可外力总有力竭之时,数日之后,百姓再次震惊,有皇子在归途中被人算计,追随先皇而去。

白色的大地上,一行七人格外醒目,除却中间一身孝服的四皇子外,其他几人个个身穿黑甲,煞气逼人,显然是百战之辈。

“此行有劳几位了。”四皇子淡淡的说道。

“还请四皇子功成之日不要忘了之前的协定。”

“放心,绝不食言,其他几人可有消息。”

“除却八九,路障已清。”

“怎么?”

“八有高手随行,九不得其宗。”

“其他三人才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

“放心,王上已经安排了死士前往。”

“如此最好。”

“就此别过。”

“转告你王,渠录定当竭力。”

……

先皇入土,百姓出城,跪送百里,大雪在这一刻终于停了下来,但天空却阴沉晦暗,黑云不曾消散。

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皆都一身孝服,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乃是当今是六位皇子,其他三人已经没有了踪迹。

此刻兄弟五人,相互搀扶,泪流满面,拉着先皇的灵柩向远处一步步走去。

皇城之中一片宁静,多数的人出城送先皇最后一程,留守之人也个个黯然,即便慕云添也站立窗前神态凄凉的打量着整座皇城。而身后的邹勰则打量着慕云添的背影。

“人有正邪,念有善恶,理已明悟,为何你还是不能放下。”

“师傅,难道道的最终目的就是全都放下吗?”

闻声之后,邹勰语结,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师傅,我明悟的不少放下之念,而是拯救之念,虽然以我之能无法做到,但天下之人可以做到,集苍生以天下,问心道辩善恶。”慕云添轻轻的说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身后的邹勰闻声之后却无法平静,当他再次听到问心道三个字的时候,之前的怀疑终于确认,上次自己的徒弟绝非随口胡语,而是心有明悟。

“我徒斐然。”邹勰心中不由的感叹道。

“师傅,我想闭关几日。”

“有师傅在,大可放心。”

入夜,慕云添再次盘坐在了上次突破之地,周围再次被邹勰布下了一层禁制,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无法打扰到慕云添修行。

相比于洗心殿中的宁静,城中则暗流涌动,送完先皇归来时,大皇子二皇子先后遭到了不明身份之人的袭击,虽有侍卫竭力保护,可还是身受重伤,变成了残废之人。

而其他几人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暗杀,唯独三皇子没有遭到袭击。

“父皇,手足相残,难道你在天可以瞑目吗?”三皇子心中呐喊道。

“小祖,此番定是有人算计,让你背上杀兄骂名。”一名道师境大圆满随从说道。

“我本无争权之心,奈何这般对我。”

“可他人不这么想啊,小祖身兼北王一职,多年来领军有方,乃是此番争权的最大阻碍,我看小祖不如趁机夺下这皇位,结了他人的歹心。”

“怎能如此,上有兄长,此乃造反,以后休得再提。”三皇子呵斥道。

“小祖。”周围众人跪地求道。

“想害我,岂能让你得逞。”三皇子说着祭出一把短刀然后散去修为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小祖。”众人疾呼道。

“这回没人怀疑我了吧。”三皇子说着晕厥了过去。

“三皇子遇刺啦。”

……

整整五日的时间,皇城中一片惶恐,暗中死伤之人不在少数,争夺还在继续,最后连几位朝中仙师都不得不出面调解,气氛这才有所缓和。

……

五日的时间里,慕云添心中巨浪滔天。

“自然生念,念生意,意生心,心生道,道生万法,万法自然,生生不息。万法没有开始,亦没有结尾。念不是善恶,而是因果。意不是是非,亦没有对错。心不是你我,乃是天地。道没有先后,只有高低。”

这一刻,神府之中那三片枝叶的道树开始节节攀升,直至长一丈多高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万法有道,道亦有心,问心道不是神通法门,而是洗心寻道之术,现我已摸到问心的门槛,只是问心之前,需以融心,此途艰险,一个不慎劳心伤神。此番渠国之行,苍生之意已经明悟,但却少了那份灵性,现在我终于知道苍生之意缺乏的是什么了,不是领悟不足,而是苍生无灵,既然现在已经明悟,那边赋予苍生奥义之心吧。”

说着,慕云添神府之中一阵颤抖,三叶道树之上一片金色开始汇聚,然后慢慢衍化着苍生十八式,此刻苍生十八式已经不再是雪步遥传授的十八式,而是衍化后的千万式,互融互通,相衍相变。不再局限于每招每势,像是无绵无尽一般,只要慕云添推演不停,招式便不会停止。

变化万千的苍生拳,不再局限于拳,开始化掌,化百般手法,随着道心融入苍生奥义之后,慕云添身上也慢慢开始发生变化,气息也随着变化,犹如历经百年的风尘老者一般,各种意境开始在周身交替。

慕云添不远处,时刻观望的邹勰感觉到了慕云添的变化之后,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从慕云添散发出了的各种苍生之意,邹勰可以断定,此番成就,宫中所练此拳之人身上,未曾有过。

时间一点点过去,而慕云添身上交替的苍生之意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更加强盛,有要破开禁制的意思。

一直沉浸在推演苍生奥义中的慕云添完全已经忘我,不停的推演着此法的极致。

一个时辰后,慕云添开始皱眉,邹勰也四处徘徊。

两个时辰之后,慕云添的眉间锁成一块,像是有什么无法推演的事情困住了心神。

邹勰开始担忧,深怕慕云添有半点不测,被世间杂念影响了修行。

“老祖将众生拳衍化为十八式,十八式又包含了万千般变化,而我以问心道融入此拳,此苍生之意非老祖当年的苍生之意,难道苍生十八式已经包含了所有的苍生奥义吗,为何我隐隐感觉,苍生十八式每一式中的奥义都不全,如果能将所有奥义融入一式,一定可以突破老祖当年创下的十八式之数。”

随着慕云添的推演,万千变化开始融合归一,随着每一式包含的奥义不同,融合后的手法虽然相同,可是拳意却不同。

心思通明后的慕云添紧缩的眉头也释然,时刻关注慕云添举动的邹勰也为之松了一口气,盘坐一旁,然而双眼始终为离开过慕云添片刻。

三个时辰之后,慕云添再次锁眉,邹勰也紧随起身上前随时准备出手。

“为何我没有想到,苍生之意包含万千,为何万千不能同时汇聚。以神府为牢,以灵力为引,以奥义为主,以心道为本,囚天地奥义。”

这一刻,慕云添再次明悟,丹海之中紫色的灵力开始向着神府涌去,当灵力接触到道树衍生的金色云雾之后,一下便的活跃了很多,不用慕云添引导,便自行绕着道树开始飞舞,然后贯穿到每招每势当中。

先前衍化的招式一下化作了万千分身,跻身在神府之中每一处角落。

“精气神心归一。”慕云添的呐喊在神府之中回荡。

接着,一处处分身开始融合,慢慢向中心靠拢而去。

各种手势,招式,在这一刻相互结合,随着分身的减少,最中心位置出现了一个并不壮硕,但却给人气息古朴的声影,没有任何招式,只是静静的站立在神府之中,凝望这眼前的道树。

当最后一个分身融入进去之后,那道声影上散发出了万千苍生之意衍化出的招式。

苍可逆天慕云添大喝一声。

嘭,周围的禁制在这一刻化作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