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方才就隐隐觉得蓝衫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酒气冲天的醉鬼,居然会是太玄宫少主司马进!

白水的念头急转:“司马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五一六大案的时候,他不是也在歌乐山?”想到这里,白水不由又想起之前在雪山见到的南宫俊,心道:“南宫俊也没有出事,由此推断,五一六大案必然和太玄宫和正一教有关系。可根据了然方丈所知,五一六大案明明和了法神僧有关,怎的又牵扯到了太玄宫和正一教?莫非,了法大师已和魔教众人有所勾结,意图对正道众人不妥?”

白水越想越是心惊,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再望向司马进时,神色已充满了警惕。

司马进的声音听起来略微有些沙哑,他的面色看起来也略显苍白,整张脸更是毫无血色,双目也混沌无光,跟自己记忆中那个高傲冷酷的司马进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看到司马进这样一副醉醺醺的酒鬼模样,白水忽然想到了数月之前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整日里醉倒在酒窖中,和现在的酒气冲天的司马进相较,似乎也没什么分别了。

“司马进这是怎么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心比天高,桀骜不驯的司马进吗?他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竟会变成这般模样!”白水望着司马进,目中露出浓浓的疑惑。

司马进紧紧盯着白水,忽然道:“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喝上几杯。”说着给白水倒了满满一大碗酒。

白水一饮而尽,淡淡道:“你变了。”

司马进面上露出一丝苦笑,低声道:“变又如何?不变又如何?”说着又给白水倒了一碗酒。

白水又是一饮而尽,又在两人周围设了个结界,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这才徐徐道:“你是太玄宫的少宫主,这样天天醉酒,影响不好。”

司马进忽然哈哈大笑,笑的鼻涕眼泪齐齐涌出,大声道:“太玄宫少主,哈哈,哈哈,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哈哈,哈哈!”一边狂笑着,司马进拿起桌上的酒坛,不由分说,咕嘟咕嘟的大口喝了起来。

小二不知何时早已走了,桌上却悄悄多了几坛酒,一桌子菜。

白水皱眉望着司马进,淡淡道:“据我所知,司马飞鹰只有你一个儿子,太玄宫宫主之位,将来非你莫属,绝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来跟你来抢。”

司马进一口气将一大坛酒喝光,借着酒劲冷笑道:“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连自己敬爱的人都无法保护,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去做太玄宫的宫主?”

白水皱眉道:“在我眼里,你不是一个自暴自弃的人。”

司马进哈哈大笑道:“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狂妄自大、桀骜不驯、不知天高地厚,只凭自己喜好做事的废物?”

白水淡淡道:“都不是,在我看来,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有原则?”司马进喃喃道。

“不错。”

“有原则,对,有原则。”司马进忽然哈哈大笑,又给白水倒了一碗酒,“为了你这句话,当浮一大白。”

白水又是一饮而尽。

“好,够爽快!”司马进赞道。

白水注视了司马进片刻,徐徐道:“你若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跟我说说。”

司马进忽然道:“我猜你心里肯定很想知道五一六大案的事情。但你却能忍着不问,你果然是个君子。”

白水沉吟片刻,缓缓道:“以你的性格,你若是想说,自然会自己告诉我。你若是不想说,我就算磨破了嘴皮,你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司马进哈哈大笑,面上忽然略过一丝欣慰,还有淡淡的惆怅,终于低声道:“想不到最了解我的人,居然是我视为宿敌的正道中人。”

白水笑道:“正道魔道,又有什么差别,还不都是凡人,若是修不成仙,还不是都会生老病死?众生都是平等,何况我们都是人类,又何必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又有什么意义?”

司马进的目中略过一丝明悟,旋即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可惜正魔格局早已形成多年,其间杀戮无数,彼此早已势同水火,再非人力可以劝和。”

白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司马进给白水倒了一碗酒,也给自己倒了一碗,两人碰杯之后,将碗中美酒饮尽,方才道:“你想知道五一六大案,我这就告诉你。”

白水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司马进的面上忽然略过一丝痛苦,他又喝了一大碗酒,这才缓缓道:“其实我对五一六大案也所知不多。”

“我只知道,那次大案,太玄宫也参与其中。那些消失的仙林中人,有不少便是太玄宫人下的手。”

白水只“哦”了一声,并不吃惊。

司马进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那时候四宗三教的人都在歌乐山上,忽然就有一阵花香袭来,再然后,我就昏倒了,人事不知。待我醒来,发现自己已躺在太玄宫自己的房间里。”

“我出去打听之后,才发现歌乐山已发生了五一六大案,无数的仙林高手因此失踪。而太玄宫和我一起前去歌乐山人,只回来半数不到。失踪的那些人,都是平日里反对司马飞鹰的人,而他们,大多都对我极好……只是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白水沉吟片刻,徐徐道:“倘若给你个机会,你要不要再见他们一面?”

“当然要!”司马进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们还没有死?你知道他们关在哪里?”

白水笑道:“我若是说,我便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不知道你信是不信?”

司马进盯着白水的眼睛看了半晌,终于徐徐道:“我信你!”

两人相视大笑,又干了一大碗酒……

司马进低声道:“敢问白兄,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

“千佛塔!”

“什么?千佛塔?”司马进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的可是华严寺的那个千佛塔?”

“正是!”白水答道。

“怎么可能?怎么会?”司马进喃喃道,“华严寺是佛门宗派,又是正道翘楚,一向与世无争,怎的会突然参与仙林的五一六大案?”

白水徐徐摇头道:“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等我们救出他们,一切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