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听到这声佛号,心神俱震,大声道:“是谁?”
那声音突然陷入沉默,过了片刻,才又徐徐道:“是我。”
白水只听得这声音无比沧桑,心道此人只怕便是布置结界的人,当下朗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叹了口气,徐徐道:“说出来小施主可能不会相信,老衲便是华严寺的方丈,了然和尚。”
白水大惊道:“什么?你是了然?华严寺的方丈了然大师?”
了然道:“正是!”
白水忽然道:“这些结界,都是您老人家布置的吧?”
了然自然听出白水的语气充满了讥讽,只是他身为一代神僧,涵养极高,自不会生白水的气,只叹气道:“小施主猜的不错,此间结界,的确出自老衲之手!”
白水冷哼道:“大师真是好修为,好手段!”
了然徐徐道:“老衲当初布置这些结界,元没有想过会变成今日之用!”
白水冷冷道:“哦,是吗?那我倒要洗耳恭听,好好听上一听,大师究竟是如何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
了然叹道:“小施主,你也不用挖苦老衲。老衲如今跟你一样,也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罢了。”
“什么?”白水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不由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大师不是方才还说,这结界是您亲手布下吗?怎的自己却也被困其中?”
了然道:“此事说来话长,容老衲稍后再来祥禀。小施主,不知你姓甚名谁,又如何来了此处?”
白水答道:“我叫白水,是七星阁弟子,这次被抓来,却是因为探查五一六大案,不幸被敌方识破。”
了然忽然问道:“五一六大案,却是什么?”
白水道:“五一六大案在仙林早已路人皆知,大师竟然不知?”
了然叹道:“老衲在此,已有一年之久了,所以对于仙林中事,委实毫无所知。”
白水道:“既然大师不知五一六大案,那我便将此案简单说于大师知晓。此案是谁所为,目前尚无人知晓。晚辈只知,仙林中有一股暗黑势力,利用通灵神镜制造天地异象,吸引各大门派高手前去歌乐山脉夺宝,却在五一六那天,将他们一网打尽!数百位仙林高手一夜之间全部失踪,是为五一六大案。”
白水说完,了然忽然叹了口气,沉声道:“想不到,他居然利用通灵神镜,做出这等事来!”
白水皱眉道:“大师口中的他,又是何人?大师莫非已猜出五一六大案的幕后主谋吗?”
了然并不正面回答白水,反而徐徐道:“白施主,你可认得我师弟了法神僧?”
白水点头道:“自然认得,在歌乐山上,我还有幸目睹了法大师风采,果真不愧一代神僧之称!”
了然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道,正是我那神僧师弟,将我关在此处!”
“什么?”白水大吃一惊,不由惊呼出声。
只听得了然徐徐道:“我那了法师弟佛法精深,嫉恶如仇,本是难得一见的佛门高僧。只可惜身深陷名利之中,始终不能明悟,我几次三番劝他淡泊名利,潜心修习佛法,他却始终不听,反而更热衷人间事务,竟立志在仙林干一番大事业!他不止一次找我谈话,说想将华严寺发扬光大,成为正道第一大派,统领群雄,成就千秋万载之功,名传万古。我却深知争霸之业一旦开启,定要白白丧失无辜性命,从此只怕仙林更终日陷入战火之中,再无宁日可言,因此每次他一说起此事,我就大声呵斥于他,叫他放下心中执念,一心修道求佛。哪知他非但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屡次嘲笑我胸无大志,胆小怕事。我道他只是嘴上说说,因此也并未严惩于他。不想他求名之心竟日益严重,乃至于有一日,竟偷了我藏经阁的一件宝贝,便是你方才所说的通灵神镜!”
“什么?”白水听到这里,心神更加震撼,这一切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令他不敢相信,然而此话经由了然方丈亲口说出,却又由不得人不信!
了然又道:“通灵神镜甫一失窃,我便立时察觉,便追上前去,正好将他截住。他当时便有悔意,竟跪下向我求饶,说只要我放了他这次,他以后一定潜心佛道,再也不想人间诸事。他当时声泪俱下,看起来确实颇有悔意,我念及同门一场,也不忍真的以门规处罚于他,便说只要你还回通灵神镜,我便当此事从没有发生过。他大喜过望,跪着把通灵神镜交还给我,哪知就在我接过通灵神镜的瞬间,他便趁机出手,以大般若禅功将我打伤,封了经脉,关押此处。”
“想当年,这些结界还是我和了法师兄弟二人合力创建,说万一仙林出了十恶不赦之人,我们便将他关于此处,让他孤独终老。想不到,老衲自己,反倒成了那十恶不赦之人。”说到这里,了然忽然想起一事,问白水道:“白施主,你怎的到了此处?又为何没被封印经脉,乃至于修为竟完好如初?”
白水心知这是花四娘的功劳,却不能对了然明说,只好道:“也许是他们忘了。又或者他们觉得就算我修为尽复,也破不开这结界,索性便不封印了。”
了然道:“大概是他们真的忘了吧。他们行事缜密,是绝不会放一个有修为的人在我隔壁的。可能最近连战告捷,他们也开始松懈了吧。”
了然又道:“我那师弟将我全身修为尽皆封死,以为我便被彻底封印在这小屋里。却不知我早已修成灵觉,便不用法术真气,单用神识,也可以和外界交流。”
白水忽然叹气道:“只可惜我们虽然可以交流,却还是逃不出去。”
了然忽然道:“要逃出此地,却也不是毫无办法。”
白水精神一振道:“大师莫非有法子破这结界?”
了然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白水垂头丧气道:“大师说这个有什么用?这结界是你二人合力布下,你如今修为全无,了法自然更不会帮我们解开结界,这两个系铃人,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差别?”
了然沉吟片刻,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终于徐徐道:“要想离开此地,恐怕只有一个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