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习习。
白水和苏雪莹并肩立在鹰愁涧的羊肠小道上,望着四周的崖壁怔怔出神。
良久,白水忽然叹道:“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只怕师兄已然遭遇了不测。”
苏雪莹道:“你怎知道?”
白水道:“这崖壁上留下的剑痕,正是游龙剑的剑气留下,剑痕的轨迹,也只有洗尘八式中的法于阴阳,才做得到。”
苏雪莹道:“如此说来,丁师兄果真已遭了不测?”
白水微微摇头:“现在还不好说,只不过大师兄前不久在此地经历一场大战,却是毫无疑问的了。”
苏雪莹皱眉道:“你师兄修为这么高,竟然都出了事情,可见这鹰愁涧果然有些名堂,说不定真和五一六大案有关。”
白水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他只觉这香味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闻过。只是这香味甫一入鼻,白水立觉头目之间一阵眩晕,暗道一声“不好,”正要出言提醒苏雪莹,忽然头晕目眩,身体乏力,双脚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就在这时,白水忽然听到一阵吃吃的女子笑声。
迷迷糊糊的,白水的眼前忽然就多了一片红色,然后一道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手里提着一个装满鲜花的篮子,媚眼如丝,莲步微移,款款走到白水跟前,慢慢蹲下身子,对着白水的耳朵吹了口气,柔声道:“小冤家,你怎么又来了呢!”
白水人虽跌倒,意识尚保持清醒,口齿也不受影响,待他看清红衣女子面容,不禁讶然道:“是你?”原来这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阴风窟的花四娘!
“不错,是我。好弟弟,真没想到许久不见,你居然还记得我。”花四娘吐气如兰,只吹得白水耳根发痒,脸也涨得通红。
花四娘见状,却笑得更欢了:“想不到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还会害羞。”
白水别过头去,按捺住心中的烦躁之意,淡淡道:“你将雪儿怎样了?”
花四娘捋了捋头发,笑嘻嘻道:“雪儿,叫的好亲昵哦,是这个穿碧衣服的小姑娘吗?你放心,我只不过迷昏了她,并没有打算伤害她。”
白水听得心下稍定,却听得花四娘又娇笑道:“我的好弟弟,你果然是个多情种子,也果真风流的紧,上回见你,身边还是一个代发修行的小师傅,今日居然又换了一个,当真是潇洒逍遥,令人好生羡慕。”
白水冷冷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花四娘忽然凑上前来,纤纤玉手轻轻拂过白水的面庞,眸中柔情无限,更是目澄如水,仿佛看着一个自己爱慕已久的情人。
白水被摸得心中一阵发麻,又羞又怒,大声道:“你在干嘛?快把你的手拿开!”
花四娘咯咯笑着,却不把手拿开,反而又摸了摸白水的头,然后发出感慨道:“好弟弟,想不到你已长得这般大了,真是光阴飞逝,岁月如梭啊。”
白水听她话里有话,不禁疑惑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以前便认得我?我可不记得小的时候见到过你。”
花四娘叹道:“你当时还小,不过只有一两岁大,又如何能记得住事?”
白水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自有记忆以来,便独自一人在桃花镇上漂泊乞讨,是个不折不扣的孤儿兼小叫花子,若非如此,也不会连名字都是别人随便取的,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家住何处,也是无从知晓。现在忽听花四娘作如此说,显见是对自己的出身来历十分清楚,说不定便知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困扰白水二十多年的问题即将揭开,白水心中又岂能不激动?
白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声问道:“你说你从小便认得我,又有何依据?”
花四娘柔声道:“你自小脖颈之上,戴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命锁,是也不是?”
白水道:“那又如何?”
花四娘道:“那是你爹爹留给你的,我时常把玩,自然知晓。”
“什么?你认识我爹?”白水急道。
“那是自然,我非但认识你爹爹,还和他关系好得很呢。”花四娘忽然望向远方,目现沉思之色,仿佛陷入了回忆。
白水又道:“那你快快告诉我,我爹娘到底是谁,我又来自哪里?”
花四娘眼神迷离,仿佛正在全身心地回忆从前之时,对于白水的问话也恍如未闻,只是望着远方,轻声道:“那时候,我还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就住在你家隔壁。可惜父母俱死的早,家里就我一个,而你爹爹心底善良,看我年幼,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便时常接济我,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让我在你家吃饭,睡觉,玩耍。那时候你还是个一两岁大的孩子,整天就知道缠着我,叫我抱你转圈圈,我那时不过也才七八岁大,着实被你给累惨了。”
“你爹爹白天出车,只有晚上才能回来照顾你,所以白天都是我陪着你玩耍。你脖子上那把破铜锁,我也不知玩了多少次。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虽然穷苦,日子也平平淡淡,但却有人疼爱,无忧无虑,竟然是我这辈子度过的最快的时光。”
“你爹爹待我极好,每次出车回来,都给我带些小玩意儿,一会儿是个香囊,一会儿是个红绳,都让我欢喜万分,喜不自胜。你爹爹时常摸着我的头说,四娘啊,你这么俊,又这么懂事,长大了一定是个贤良淑惠的好妻子,与其便宜了其他人,不如就跟着我们家水儿吧。我那时年幼,尚且不知这些话的意思,只是咧着嘴笑道,好啊好啊。”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姐姐就当真成了你的童养媳,从此服侍你一辈子呢!可惜后来——”说到这里,花四娘正要继续,忽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花四娘神色一变,原本要说的话忽然生生咽了回去,出手如电,瞬间封了白水的哑穴,低声道:“有人来了,关于你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