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这一惊非同小可,四顾之下却未发现丝毫人影,当即惊疑道:“谁,到底是谁?”
没有回答,只有桀桀的怪笑声。
白水登时想起仪清尚且留在外面,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也不理会那怪笑声,就要夺门而出。
就在白水即将到达瀑布的前一瞬,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径直挡在他身前。
白水定睛去看,只见此人身穿黄色二龙抢珠长蟒袍,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腰佩透明青翠蓝田玉,真个宛如人间帝王。他那明黄色的长袍上更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安稳如山,竟不见丝毫晃动。他整个人又高又大,白水抬起头来方才能够看清他的全貌,但那人的面庞却被一层浓浓的阴影所笼罩,竟看不清他的眉眼。
那人仿佛也在注视着白水,没有说话。
白水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于是抱拳道:“晚辈冒昧闯入前辈居处,实属不该。只是晚辈不过是想找条出路,绝无对前辈不敬之意。还望前辈大人大量,原谅晚辈则个。”
“这个人,你认识吗?”那人并不正面回答白水,却桀桀笑着,手指对身后悠悠一指。随着他的动作,地上瞬间多了一个躺着的身影,身披藏青色长袍,除了仪清,还能有谁?
仪清依旧沉沉睡着,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浑然未觉,竟不知自己已来到了瀑布之后。
白水面色微寒,沉声道:“此事皆因我而起,与仪清师妹毫无相干,还望前辈恩怨分明,莫要迁怒他人。”
阴影中看不到那人的神情,只听他淡淡道:“年轻人,你可有听说过贪狼?”
白水心中怦的一跳,登时想起一段古籍中的记载:贪狼者,属水木,北斗第一星,化桃花煞,主祸福。配癸甲干,取象为伤官,司胆经,主欲望。
“看来你是知道了。”那人看到白水面色阴晴不定,缓缓道。不等白水说话,那人又道:“老夫的名号,便是贪狼。”
“贪狼?”白水心道:“此人既以贪狼为号,想必亦正亦邪,生性难测。”
贪狼似笑非笑道:“你想必对我的事情感兴趣的紧,正好今日老夫得闲,不妨说与你听。”
白水眼前忽然浮现罗一刀三人将十余人灭口的场景,不由身躯一颤。现在的境况,竟是出奇的相似!
——枭雄的世界里,没有喝彩的胜利永远是寂寞而没有成就感的。
——枭雄的世界里,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白水就要听到贪狼的秘密。白水是不是就要成为一个死人?
贪狼不急不缓地诉说着一切——
“打老夫记事起,我便对宝物有着惊人的感应和感知,只要是方圆百里之内有任何宝贝,我心中便能遥遥感应到它们的所在。老夫三岁的时候就在一个废弃山洞中感应到了一部修仙残卷和一个神器,因此上,老夫三岁便开始修仙成道。”
“老夫修道这数百年来,一直顺风顺水,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感应到那里的宝物,如今老夫的宝物已多的不胜枚举。”贪狼说着,将黄袍轻轻撩起,但见长袍之内,挂满了玉璧铜铃等稀奇古怪的东西,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白水虽深处危机之中,也忍不住赞了声:“好宝贝!”
贪狼又道:“仗着惊人的寻宝天赋,老夫的修为自然突飞猛进,短短数十年时间,在仙林已少有敌手。仙林大大小小的地方已被老夫踏遍,唯独此地。”
贪狼的语气似乎变得激动起来,声音也微微颤抖:“此地,是我修道以来感应最强烈之处。据我多年以来的经验来说,此地,必有重宝!”贪狼神色激动,竟不再称“老夫,”反而用起“我”来。
“我想方设法进去此地,光是那道山崖,我便花了数月功夫,当中迷雾漫漫,不辨方向,委实不好对付。还有谷口那头混沌巨兽,若不是我见机的快,恐怕也不能到达这里。”
“来到这座山谷之后,看到了这番巧夺天工之景,我愈发肯定此处定有绝世宝物。内心深处那种感应愈发强烈,我发誓我一定要得到这件宝物。”
“我找了许久,终于确定宝物就在瀑布之后。然而那里却有一道禁制,我花费了数百年功夫,却依然拿他毫无办法。于是,我选择了等待。”
“这一等,就是几百年啊。我拿这禁制无法,旋即想到这禁制必然只有拥有大气运的有缘之人才能破解。于是,这数百年来,我暗命弟子从各大门派搜寻些颇具气运的年轻弟子,送到这山崖下来。然后将他们引到瀑布这边,期待有一人能够破解这禁制。”
听到这里,白水心中顿时一凛:“如此看来,这贪狼数百年来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的有为青年,却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想到这里,白水忽然想通花四娘将自己送到这里的目的,不由得心生寒意。
贪狼阴测测道:“没想到我贪狼的弟子如此窝囊,这数百年来送来的货色,竟没有一人拥有气运!”
“那,在我之前,送来的那些人呢?”虽然已隐隐猜出最后结果,白水还是问了出来。
“你问那些废物吗?哈哈哈,”贪狼大笑道:“既然失去了那点最后的利用价值,我还要他们何用?一个二个,都被我杀了。”
白水身躯不由微微颤抖,虽然早已预料到是这种结局,但由贪狼亲口说出,竟令人出奇震撼,他边笑边说,好像杀了几百上千个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罢了。
贪婪悠悠道:“一晃数百年过去了。这谷里的草木黄了绿,绿了又黄,到这里的年轻人也不知换了多少批,那瀑布后的禁制依旧完好无损。我已渐渐心生厌倦,这几天正打算离开此地。不成想,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仿佛看到了我这数百年的执着与不懈,终于将你送了过来。在你来到这里的那一刹那,我久久不曾波动的心竟忽然一震。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数百年的等待,终于要有了结果。这道困了我数百年的瀑布禁制之门,终于要开启了。”
“于是我发出叹息,又故意露出影子,便是为了将你引来此处。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非但成功来到此处,而且一举破解了瀑布的禁制。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想明白,你究竟是如何破了这禁制的,你看起来就好像是闲庭信步,自己直接走进来了。那一刻,我几乎要怀疑起自己的气运来,莫非你的气运更加强大?可惜现在,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杀了你,你的气运自然会归我所有。这里的一切,我也理所当然的就受之不恭了。”说到这里,贪狼仿佛十分得意,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白水知晓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于是朗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