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九年,康熙册封良贵人为良嫔,同年给八阿哥开府,众人皆搬出紫禁城。由于张丽华胎象不稳,不便挪动,因此惠妃特下旨把她留在自己宫中安胎。但一月未足,张丽华骤然小产,仅调养了一个月,惠妃就忙不迭地把她送回了八贝勒爷府。

对于张丽华的这次小产,方筱雨不免暗中叫好。幸亏她是在咸福宫里失了孩子,不然还指不定怎么怀疑自己呢!如今出了紫禁城,有了自己的府邸,自己跟胤禩到真成了井水不犯河水了,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就更别说吵架了。仅有的几次,也是进宫给皇上和各宫主子请安,一路上也是该骑马的骑马,该坐车的坐车,半句话也说不上。

对此方筱雨虽说不痛快,但碍于面子,死都不肯低头。胤禩亦如是,每每流连于张丽华、毛晓君的院子,总不肯过来看看她。

康熙四十一年,良嫔晋升为良妃。方筱雨带来贺礼,特意进宫去道喜。

“儿媳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快起来。”良妃见了方筱雨自然欢喜,亲自拉起来好一通瞅,“孩子,你也好一阵子没进宫来给额娘请安了,让额娘好好瞧瞧,呦,怎么都瘦了?这人也没什么精神。怎么了这是?跟老八还没和好吗?”

方筱雨不禁红了眼睛,泪珠子滚了两颗下来。良妃看了心疼,连忙拿出手绢替她擦去眼泪,“好孩子,别哭了,有什么委屈,跟额娘说说,额娘替你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出了宫,各人有各人的院子,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再说,贝勒爷总是在那两个人院子里,根本不来我这,我就是想服软也不能够啊!”

“傻孩子,他不来找你,你就不会去找他啊?”

“那多难为情啊!我不去。”

“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倔强?你们不和好,额娘这整日里也不得安生啊!再说了,你们不和好,额娘怎么抱孙子啊?其实说到底,老八还是在意你的,要不这些年他早纳新人了。你们倆冷了这两三年,除了那两个侍妾外,你见他看过谁?即便是那两个,跟了老八也五六年了吧?到头来,连个格格的名分都不给,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啊?”良妃娘娘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俩都闹了小三年了,那点子怨气早该消了吧?这男人啊,还是要面子的,只要你先迈出一步,他一定会服软的。”

“可是......额娘。”

“好孩子,听额娘的,你就先服个软,准备一桌子好酒菜,请他过去。两个人喝喝酒,聊聊天,把话说开了,那心结自然也就开了。”

“可是额娘,若他不肯来怎么办?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良妃转念一想,说道:“有了,额娘有个主意。你等着。”说着,良妃起身进了寝室,稍许拿着一个锦盒出来,“你看,这对镯子是额娘封妃时,万岁爷新赏的。等下次老八进宫请安时,额娘叫他给你带回去。这样,他不就去你屋了吗?”

“恩。”方筱雨听了,立即喜笑颜开,不住地点头,“都听额娘的。”

回到贝勒府,方筱雨是天天等着胤禩来给他送镯子,可是这一等就是一年的光景。为此每回进宫请安时,她都会问良妃娘娘这件事。良妃娘娘也十分无奈,这镯子早就给了八阿哥,要他亲手交给方筱雨,可他就是不去送。这两个人,还真是般配,都倔强到一处去了。

康熙四十二年的年底的一天,方筱雨实在是忍不住了,自己跑到胤禩的书房,准备把镯子找出来与他摊牌。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暗格,在里面发现了那个锦盒。方筱雨不禁得意,你不给我,我自己也能找到。赶明儿偏要戴在手上,到你面前晃晃,看你怎么自圆其说?

方筱雨一脸欢喜地打开盒子,但只见到一只镯子。她不免有些疑惑,是不是落在暗格里面了?于是她把手伸进暗格里摸索了一番,只拿出一个画轴。打开一看,是一个女子的画像。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标准的瓜子脸,眼睛晶莹澄澈,恰似汪着一片水甚是灵动,高挺的鼻子,配上一张小嘴,嘴唇略薄,身形苗条。画像右侧赫然写着八个字‘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落款是康熙四十二年八月。

三个月前?

方筱雨顿时觉得呼吸急促,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临昏倒前,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着:还有一个人......再次醒来时,方筱雨看到胤禩守在自己床边,顿时觉得委屈,眼泪滚了出来。

胤禩见她醒了,连忙问道:“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挣扎着坐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你在我书房晕了过去,是我把你送回来的。大夫刚诊过脉,说......说你近来忧思过度,所以才晕了。你要注意修养,别太伤神了。”

方筱雨点点头,想起了那副画,眼泪立即又流了下来。胤禩见了,心疼地替她擦去眼泪,握着她的手,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执拗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原谅我,好吗?”

她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原谅他呢?还是该质问他,那个女人是谁?半响,她才缓缓地说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胤禩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上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