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孩子头上扎着髻,看着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只是相貌有些奇特,一个脑袋上长着泛黄的一根独角,另一个长着则是两根泛白的小角。
看着不如何狰狞,倒是那圆圆润润的模样有几分可爱。
寻常小孩要是长角,定是有病,天生的畸形,但这两孩子一看便比寻常人健康得多。一般七八岁的孩子哪有像他们这样,磨盘大的石头扔着玩当玩具的。
这两小孩定然是那百花羞公主与黄袍怪所生的,这半人半妖的血脉,自然不同一般。
关搏寻思着,要是直接上门跟黄袍怪说让他放百花羞公主回朝,估计要落一顿好打,说不定就要被揍得很惨。
因此,先迂回一下,以别的姿态上门打听要好些。
关搏寻思着,小孩子都天真可爱,说不定就能套出些话来,便来到两小家伙面前道:“小朋友,你们在玩什么啊?”
两童子看了关搏一眼,独角童子便先开口道:“你是何人,来我们家作甚?”
“我路过打酱油的。”关搏随口这么一说。
“酱油?酱油是谁?为什么要打他?”独角童子问道。
强压着蛋疼的感觉,关搏解释道:“酱油就是一种调料,咸的,多吃了不好,但吃饭的时候加点,可香了。”
听关搏这么一说,那双角童子便问:“那……你身上有酱油么?能不能给我尝尝?”
关搏心想从小到大黄袍怪莫非都喂这孩子吃生肉么?
虽然那独角童子也是一脸馋相,但还是以哥哥的语气对双角童子道:“弟弟,母亲说了,莫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然会被人拐了去,打折手脚弄成残废去当乞丐。”
关搏看了一眼那被扔出三丈远的磨盘大石,心想哪个人贩子要是拐到你们身上才是倒了血霉了。估计手脚打断的是那人贩子,而不是这两兄弟。
“既然这样,我告诉你们我的名字就不是陌生人了。我叫关搏,是珞珈山的守山大神。”关搏赶紧扯虎皮自我介绍道。
听了这话,那独角童子挠挠头道:“关搏?这名字我好像听过。”
双角童子也附和道:“好像是呢,听父亲说过来着。”
关搏心想,难道自己前不久在黑风山上揍了巨灵神之事已经传开了?
这碗子山波月洞的黄袍怪,原本乃是天上的星宿奎木狼下凡,因此能够传到他耳中是消息,多半就是跟天宫神仙有关。
关搏思来想去,便只有揍巨灵神,抢了他法宝玄铁山一事算得上有些名气。
此时的关搏,还不知情他给黑无常提出的那个问题,已经惊动了三界。别说奎木狼,现在只要不是闭关了千百年的宅仙宅妖,基本上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了。
关搏并未多想,索性拉关系道:“既然你们都听说过我的名字了,便不算是陌生人了。那个,酱油我身上没有,但糖葫芦倒是有两根,你们要吃么?”
关搏从法袍里面拿出两根糖葫芦来,这是原本用来哄灵秀的。但她现在浑身是毛,哭得吃饭的力气都没了。
糖葫芦对小孩子的吸引力绝对是杠杠的,两小孩虽然是半妖,但也挡不住这甜腻的诱惑。
独角童子一块咬下一颗山楂,马上就被那酸甜的感觉征服了。
只是嚼了半天,吐出些木渣子道:“这果子味道真不错,还长成一串的,真有意思。但核怎么是棍子模样的,一股渣子味,可奇怪了。”
关搏嘴角抽了抽,这童子是一口下去将中间的木棍都给要下来一截了,这牙口是真好。
双角童子倒是秀气一些,刚咬下来半颗山楂,听哥哥这么一说,便聪明地没碰那棍子,只吃那果肉。
关搏一看这两位吃得挺香,便抓紧问道:“我打听个事啊,听说这洞府之中有一位英雄,叫做黄袍怪,将那西行的和尚给打跑,是真的么?”
“那是我们的父亲,他可厉害了!”独角童子三两下吃完冰糖葫芦,然后对关搏道。
“哦,既然你们父亲这么厉害,那你们母亲肯定也是个不凡的人物了?”关搏问道。
“不知道,母亲平日里只教我们读书,从没显露过什么本领,也不知道外公外婆是何人。”独角童子回答道。
挺诚实的两孩子,关搏心想。
不过从他们的回答看来,百花羞公主对于黄袍怪将自己抢来,肯定是心里有怨恨的,否则也不至于会对孩子隐瞒自己的出身。
那么这事,关键就是怎么顺利将百花羞公主送回宝象国,又不能让黄袍怪打上门去闹事。
“所谓清官难审家庭事,这活得居委会大妈来才行。”关搏正寻思这怎么进入居委会大妈状态,却看到洞府的门开了。
一只青面獠牙的小妖,对那两童子喊道:“两位公子快回来,大王跟夫人又吵起来了。”
刚喊完,便发现关搏在旁,这小妖厉声喝问:“你是何人?来我波月洞,要做什么?”
不需要关搏解释,那独角童子便道:“不得无礼,关搏是珞珈山的守山大神,是我们的朋友。”
关搏松了一口气,那两串糖葫芦总算没有白费。
“哦,原来是公子的朋友,失敬失敬。”这小妖也没什么别的心思,一副傻愣的模样给关搏道歉。
西游世界里面,大半小妖都没什么智商,否则也不会被猴哥那点小计谋弄得团团转,也不会出现各种自己作死的情况。
因此,这小妖是两童子说什么都信。
也因此,关搏便轻松跟随着这两位童子进了洞府之中。
只是这一路走着,关搏长相太像凡人,频频引来小妖的询问。关搏索性现出了原形,变作一只比寻常棕熊小一点的熊猫,跟在两童子身后。
这反而没怎么引起别人注意,只当是两位少主找了只长相憨厚可爱的宠物。
“没想到你还能变成这模样,说真的,这可比之前好看多了。”
“没错没错,要是我能养这么一头黑白熊就好了。”
两童子一路跟关搏玩耍,一路被带到了黄袍怪那边。
穿过了几个过道,才到了一个较大的房间前,两童子从关搏那毛茸茸的身上跳下来,平视着房门外的父亲道:“爹,你又……”
各位看官,请注意这“平视”一词。
这两童子不过七八岁,身材也不特别高大,而黄袍怪却是个为何说这平视呢?
这黄袍怪长得那是:青靛脸,白獠牙,一张大口呀呀。两边乱蓬蓬的鬓毛,却都是些胭脂染色;三四紫巍巍的髭髯,恍疑是那荔枝排芽。鹦嘴般的鼻儿拱,曙星样的眼儿巴巴。两个拳头,和尚钵盂模样;一双蓝脚,悬崖榾击桠槎。斜披着淡黄袍帐,赛过那织锦袈裟。
看样子,怎么也是个堂堂七尺的男儿。
但现在,他与两儿子目光相接,却分不出个高低来。
无他,因为他此时是跪着的,正好跪在这房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