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知道,干掉孔家供奉以后,已经是惹下了泼天大祸,这件事不管他有没有理,对孔家来说都是狠狠打脸的事,孔家传承千年,是天下一等一的儒门世家,底蕴深厚,高手如云,随便拧出一两尊长老来,都不是陈丹青能对付的,所以眼下除了远走他乡,别无选择。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送海棠姑娘回家,却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便没有挽回的可能,陈丹青也不是胆小怕事这人,如今道心通明,已经将境界臻至肉身大成的地步,有游方道人在身边,只要勤奋修行下去,迟早能迈入神通境,到时候有了自保的能力,便无须再忌惮什么。
这一路下来,想象中的追杀没有到来,陈丹青差点以为孔家已经忘了他这个小人物,不过接下来的几日里,他路过一些集镇,听到了很多消息,让他大吃所惊。
蒲家和杨家的翻脸,震惊了整个朝野,昔日联姻的两大家族,如今却兵戎相见,在故郡里激烈交手了一番,蒲阳郡主大战杨家大公子,年轻一辈的翘楚人物在此擦出了激烈的火花,故郡百年基业毁去大半,险些彻底沦为废墟,但究竟孰强弱,外界并不知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大战已经落下帷幕。
还有一个更让人以外的消息是,孔家暗中发布了江湖追杀令,号令整个岭南一带的江湖门派,寻找一个叫陈丹青的少年郎,这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堂堂孔家,千年世家,为何不竭余力去追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后来有消息传出说,那陈姓少年竟然出手杀了孔家一位供奉,还有传闻说那少年是神符道嫡传弟子,身上有了不得法宝,总之消息越传越玄乎,听得陈丹青自己都是愣了半天,那孔家倒是顾及颜面,没有多透露什么消息,但给出的奖励却无比丰厚,众人顿时热火朝天的行动起来,恨不得将岭南掘地三尺,挖个底朝天来。
陈丹青露出苦笑,心道自己还是小觑了世家大族的底蕴,以为自己只要逃出了漩涡中心,便算是彻底安稳了,现在看来事与愿违,孔家在岭南之地有决定的话语权,各大宗门无人敢忤逆孔家,一纸追杀令,甚至比京中皇帝的圣旨更有作用。
“还自称是儒门世家,仁义道德,这等睚眦必报的行径,比起寻常江湖势力来还要作恶几分。”
游方道人神色冷漠,语气嘲讽说道。
哪怕是眼下这座不知名的小镇里,也多了许多江湖人士,大多都是为了这份奖励而来,可以想象,若是两人的踪迹暴露出来,将要面临怎样的结果。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结果,岭南之大,相遥万里,陈丹青相信只要自己小心隐藏,不露出马脚来,对方想要发现他还是极为困难的。
所以他打算就此停下来,以不变应万变,在这个小镇暂时安歇下来。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日,但游方道人身上的伤势丝毫不见好转,甚至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起来,这让陈丹青担心不已,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每当这个时候,老道士总是一脸笑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碍事,所以少年就算再担心,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自从故郡一战之后,陈丹青就感觉自己隐约到了突破的边缘了,浑身气血越来越旺盛,筋骨有种酥麻的感觉,仿佛要生出芽来。
“炼窍入微,诸身百窍洞开,一旦贯连成虹桥,便是真正的肉身不坏,看来我已经触摸到了这个境界了。”
陈丹青准备精心修行,早日迈入神通境界,到时候遇到危险,便有了自保的能力。
这一日,夜幕降临,陈丹青盘膝坐在床榻之上,想起昔日海棠姑娘的谆谆教导,想起太上章上关于修行一些总纲摘要,想起大自在内观法的精要,少年渐渐陷入顿悟之中,开始练功。
周身气血在大自在内观法的调节下,开始缓慢的冲击着气海壁垒,也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当初杜老头给他留下的是何等珍贵的宝藏,眼下他的丹田气海,当真如一片汪洋大海般浩大,若是让旁人知道,恐怕要惊为天人,要知道寻常修行者,气海之初不过是涓涓细流,就算是那些大家世族出生的弟子,资质逆天者,也不过一条长河,似陈丹青这样丹田成海的例子,可谓前无古人,当游方道人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亦是愣了半晌,然后一声开怀大笑,老泪纵横,那一瞬间,甚至连脸上都恢复了几分血色。
陈丹青不明就里,老道士却是满意的点头说道:“所谓厚积薄发,关于丹田气海的记载不多,修行的法门更是少之又少,只能按部就班的提升,似你这样真正拥有一片海的,不说后无来者,至少老道没有听过前有古人了。”
当然,气海的大小只会影响到修行的高度,对眼下却无丝毫的裨益,至少想要填满这气海,陈丹青便要比旁人不知道要多耗费多少精力,好在陈丹青也不急于求成,盘坐之余,开始观想起太上章来,这片神秘的符页是他的底牌,多少次危难之时拯救了他,如今上面的字迹随着陈丹青境界的提升,又多出了不少,隐约间,陈丹青从上面找到一些解答,感悟颇多,这一刻,他心中一片空灵,身如琉璃台,纤尘不染,处于一种玄妙的顿悟之中,他与太上章相合,似乎建立起一种玄妙的联系,甚至能够感受到它的心意,那是一种亘古久远的气息,存在了不知多少个纪元,在这一世停留。
游方道人在一旁给他护法,此刻亦是同样感觉到了那真古老的气息,神色动容。
他早已知道陈丹青身上藏有重宝,甚至隐约猜到了一些东西,只是不愿说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