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收于山底。
一行人出了顺风客栈,背闹市而行,悄悄出了西城。
“荡叶湖中有水道通往龙椎,即便打不过,他逃跑的本事还是有的。”李无常边走边赔笑脸,夸赞石苇多么有本事。
因小曼突然失踪,众女都慌了手脚,李无常只好一路劝慰。至于小曼,李无常似乎并不担心,但最终还是挨不过女人啰嗦,只好自告奋勇前去寻找。最终,白诺诺又将弱灵一起派了去,这才稍稍放心。
于是,白诺诺领着小雨、韩素儿、王秋子和金贝贝沿着西城外的小河向北,直到将大景城甩出百里,见天色完全黑了,才逐水而行,向葫芦山进发。
小曼留下的口诀只有十几个字,用念力一催,那两个葫芦瓢便化作淡粉色的虚影,各挡在河岸两端,将方圆数里的灵气波动全部锁住。
“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与老李一个德行!”
金贝贝用神识道扫过那两道虚影,竟然探查不到外面的动静,她自觉没这个本事,只好不住地撇嘴。
“这样的话,我倒是放心多了。”小雨的担忧去了大半。石苇命好,死过一回都能因祸得福,且时常有贵人相助,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诸女催动阵盘,借小灵虚水阵遁走,那两道虚影一直跟在身边,策应周全。
数百里转瞬即到,葫芦山就在眼前。突然,那两道虚影闪烁出淡淡的粉色光晕,又过片刻,光晕隐去,两个葫芦瓢再次出现,左右一分,化入两岸的山中不见了。
“贝贝,你有没有感觉到某种异样的灵气波动?”白诺诺觉得事有蹊跷,却怎么也寻不到端倪。
“没有。”
金贝贝放开神识,也未探查出什么。
韩素儿记起小曼说过的话,顺手祭起一柄灵剑射向左岸,那剑射出五六里,便直接没入黑沉沉的夜色中,似乎毫无阻碍。而当韩素儿施法,准备将灵剑收回时,她的神念却再也找不到灵剑的影子。
“完全没有反应,果然是许进不许出!”韩素儿急引了几下法决,只好悻悻作罢。
----------------------------------大景城的北城。
下午时分,石苇在众目睽睽下大摇大摆地出门,在附近一家酒楼摆了桌上等席面,吃喝到傍晚回家,关上门没了动静。
石苇前脚刚进门,探听消息的人便围满了附近的巷子。其实仙人们本可以在石苇身上种下暗记,借以掌握他的动向,但有了杨苏的前车之鉴,他们无一例外地患上了听墙脚的毛病。
“你们是做什么的?”
小曼走到石苇门口,诧异地看着鬼鬼祟祟的仙人们。
“姑娘是...”
一位仙人用神识扫过小曼,确定她是个凡人,遂倍感诧异。
“我刚刚在北城门遇到一位石公子,他说要离家数月,雇我来看房子。”小曼下意识地整了整头上的花布围巾,对自己村姑的扮相很是满意。
“什么!”
众位仙人懵了,连忙一窝蜂地冲进房门,里里外外仔细翻找,却始终不见石苇的影子。
一个凡人村姑不可能撒谎,石苇已是逃走无疑。仙人们再也坐不住了,于是纷纷驾起遁光,按照事先的约定,往葫芦山方面去了。
“一群蠢货!”
待遁光飞远了,房前小院儿中的一角,李无常现出身形。
“他不在这里?”小曼见只有老李一人,惊慌地四处张望。
“你那个哥哥也没聪明到哪儿去,大概下午的时候就借水遁走了。”李无常无奈地指了指院中的水井。
此地靠近龙椎,地下水道纵横交错,尽皆相连,石苇当初选这个地方,肯定是早看准了水脉,准备便宜行事。
“你不宜露面,这祸,还是要我去闯!”
小曼面色一冷,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遁速向北遁去。
--------------------------------与此同时,葫芦山左山。
山顶的日落要比他处晚些,一株虬结的巨树下,余晖映出数十个人影。
堆满枯叶的一方顽石上,一名白须白发的老者闭目端坐,一群道装打扮的人立在身后,南菱也在其中。在老者面前,棠溪墨和长歌长跪在落叶间,面色恭谨,不敢稍动。
若石苇在此,定然会惊叫出声,那老者样貌与神坛之上一般无二,正是虚灵天的主宰——无涯道祖。
“墨儿,你平素并非鲁莽之人,却做下这等糊涂事,该向为师解释一二才是。”无涯道祖缓缓开口,面色依旧和善。
“师尊容禀,那石苇不知是何方妖孽,区区炼神修为便杀死了盛空师弟和怨离师妹,棠溪师弟为处此大害,才诱其盗取大周红泉,想借小不周天之手杀之。”长歌急急说道。
无涯道祖尚未开口,南菱却怒不可遏,跨前一步斥道:“分明是你二人串通一气,与那石苇共谋,如今群仙汇聚于此,龙椎眼看不包,还要强词夺理?”
无涯道祖眼中愠色一闪,大袖轻拂,南菱站立不稳,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都是你自作主张,回上界处理什么宗门纷争,一走百年,逼得师弟师妹不得不铤而走险,简直胡闹!”无涯道祖怒道。
南菱连忙向后退了退,不敢再发一言。
“事已至此,你去理会一二,务要将那石苇击杀当场...”
无涯道祖叹了口气,袖中白光一闪,一个黄色光团缓缓飞出,落在南菱手中。
待南菱离去,无涯道祖缓缓起身,对身后众人说道:“你们也去吧,且先守好各处阵眼,即便保不住天梯,也要让诸天之人吃些苦头。”无涯道祖挥挥手,众人便领诺而去。
“得师尊信任,弟子感愧不已!”棠溪墨转身朝向无涯道祖的方向,叩头再拜。
“墨儿,长歌,你二人相交多年,早生情愫,宫中弟子多半不知,却瞒不过我这个做师傅的...”无涯道祖笑呵呵地说道:“...待此间事了,为师欲准你二人双修,全了这份因缘可好?”
“多谢师尊!”
棠溪墨和长歌大喜,双双叩谢。
“现在称谢为时尚早。我自掌大天穹宫以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此次大费周章,总要向为师解释一二,但愿你所为是立下了大功。”无涯道祖摆摆手,颇堪玩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