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仙域的弟子有两万余人，其中炼精长老三人，分别居于灵气最为浓郁的三座山峰上。御剑弟子千余人，皆自行在灵脉附近开辟洞府，潜心修炼。

相比之下，占人数九成还多的御气弟子只能居于灵气最稀薄的山脚下，宗门不允许他们开辟洞府，只能建房聚居，形成几个集中的村落。御气弟子们早起劳作，拼命完成宗门分派的杂役，夜晚则要打坐修炼，艰难提升修为，辛苦异常。

石苇在清水岸边的一处河湾里盖起房屋，这里灵气稀薄，没人争抢，左近只稀稀拉拉地分布着四五幢房屋，倒也清静。屋子旁边的河中是一个不小的涡流，水深超过十丈，正好用来布下五洋坎阵。

入门的第三天，石苇起了个打造，赶去刘勋说的那个采石场。这里灵矿遍地，千余名弟子在埋头开采，凿下的原石堆成了小山，让石苇好一阵眼红。但灵矿的交接手续齐全，几个监工的御剑修士更仔细得过分，当面称重，分毫不差，石苇只好将口水咽进肚里，老老实实的干活儿。整个上午，石苇竟然领走了三万六千斤原石，将一年的任务全部完成，几名监工见他手里拿着十几个乾坤袋，料定此人来历不凡，又得了刘勋的支会，便大开绿灯，任凭他偷懒。

石苇踏上一件乌龟爬似的灵器，慢慢悠悠一路向东，出了清河仙域又飞行三日，才来到公共坊市。

这是一个建在山间沟谷内的镇子，东西走向的几条长街掩映于苍翠之间，远远看去，街上熙熙壤壤，镇口不时有灵光起落，一派繁忙的样子。在这里出入的并非只有玄鉴门的弟子，也有不少来自雷源州各地，驻防镇海仙域的修士。石苇学着那些修士的样子，换上一套黑衣，用斗笠和黑纱遮面，在镇上租了一套两进的小院儿，在门口画上约定好的标记，等着白诺诺上门。

灵玉商号位于镇子东面，是清河仙域的产业，二层的小楼，十几丈长的铺面，很不起眼，店内专卖各种灵矿，不时有客人登门。石苇交付了灵矿原石，便在店中闲逛，刘勋说这里可以学到手艺，但看了半天，无非就是迎来送往，讨价还价，没什么可学的。

灵玉商号的左侧有一个单独的门市，柜台上摆放的都是灵矿的原石。这些东西在矿场时已被敲成大小不一的碎块，最大的两三丈见方，最小的只有拳头那么大，看上去与普通山石无异，没有多少灵气波动。店主秋师傅正在喝茶闲坐，面前摆着两架脚踏式的钢锯。

石苇正感诧异，生意上门了。来的是一个红脸汉子和一个细高个，两人皆是御剑初阶修士，看穿着打扮，并不是玄鉴门的弟子。

“石苇啊，招呼一下客人！”秋师傅吩咐道。有这个低阶弟子在场，不用白不用。

石苇先忙应了一声，将两名修士应尽店中，沏上茶来。

“两位客官，要选多少原石啊？”秋师傅笑呵呵的问道。

“道友有礼，我二人是西方招远门弟子，奉命在镇海仙域协防，今日无事，听说这里有尚好的灵料出售，特来看看。”细高个答道。

“隔壁的灵玉商号都去过了？”秋师傅慢条斯理地点起个大烟斗，将火苗吹熄了。

“去过了，那里倒是有几块不错的材料，只可惜都不是火属性的，与我二人功法不合，制成灵器也是无用。”红脸汉子摇了摇头，开始用神识扫过满屋子的原石，不禁皱了皱眉。

“灵矿这种东西，在未打磨提纯之前，灵气藏于石中，也只能分辨出大概的属性。至于其中藏有盒中灵料，一看判断，二看运气，神识是探不出来的！”秋师傅笑眯眯的抽了一大口烟，吐出两个浓浓的烟圈儿。

“但不知这些灵矿作价几何？”细高个问道。

“这价格嘛，以长度论，低于一尺者需灵石一块，低于三尺者灵石三块，三尺以上则需灵石五块，超过一丈的嘛...”秋师傅指了指店门口那两块巨大的灰色条石，说道：“...需要灵石十块。你们可自己挑选，也可托我代为挑选，若我选，则加收灵石一块。选定后当场开出刃口，确定灵料品质，第一刃要收灵石一块，此后每开一刃加收一块。”

这样购买灵料全凭运气，若选到一个好坯，价值便会翻上数倍，乃至数十倍，若是眼拙了，立刻血本无归，与赌博无异。但上好的灵料往往藏于不起眼的石块中，为了更好的灵器，很多修士都甘愿一搏。

“好吧，我二人就各选一块...”红脸汉子一咬牙，指着秋师傅身边的一块扁长原石说道。

这块原石有两尺长，灵气驳杂，但火灵之气稍重。

细高个又放开神识，逡巡半天，也选中了一块两尺多长的方形原石。

“好，下面先开这块方形石。”秋师傅吩咐石苇将细高个的原石搬到店铺中央，自己回身推出一架钢锯...“开石喽——”

突然有人在街上高喊，拖着底气十足的长音。

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响成一片，嘈杂半晌，店里已经多出几十个人来，将不大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

“让一下，让一下...”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不停推搡着周围的人，硬生生挤出一块空地，从腰间取出一个圆形的软垫铺在地上。

“秋前辈，这是...”石苇见那软垫上画着许多宽大的网格，每一个网格中都写着几个字，他清楚的看到，最下面的网格内写着“血本无归”四个字。

“场内开石，场外下注，他们一向如此，不必理会。”

秋师傅呵呵一笑，冲那大汉招了招手，那大汉立即跑过来，从乾坤袋里掏出五块灵石递过来，然后转身张罗下注去了。看来他就是场下赌局的庄家，在人家的店里开局，份子钱自然是少不了的。

“好来，这位道友，秋老头卖个老，凭多年经验开出一刃，灵玉商号买卖公道，绝不会有意欺瞒，不必存疑。”

秋师傅说罢，开始仔细摩挲那块原石，每一个棱角边框都仔细看过，最终翻了个面，双脚缓踏，钢锯立即转动起来。他在原石左侧一个突出的棱角处沉思半晌，将一个靠边的突起对准刃口，斜斜锯了下去...